“既然如此,為何正是飯點,店内卻隻有我們一桌客人?”雲斐打斷店小二報菜名,問道。
他來時隻顧着找九州懸賞堂,沒有過多注意周遭情形,從田莊再回淮口鎮時,才發覺鎮上有些詭異。
通常來說,像水運碼頭這種商貿集中地,外來客都是絡繹不絕。可這淮口鎮無論是飯莊腳店,還是其他商鋪,大多都關門閉戶的。
就算零星有幾家開張的,也和這揚帆酒家一樣,沒幾個客人。
雲斐聯想到田莊裡那種茶老漢所說的人口失蹤案件,又看看店小二為難的神情,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索性直接問:“淮口鎮如此蕭條,可是與傳聞的女子失蹤事件有關?”
店小二尬笑兩聲,不自然地糊弄道:“客官打哪兒聽說的,怎麼會呢?咱們淮口鎮向來太平,什麼失蹤,沒聽說過啊。要不,您先看看菜單?”
他這般緊張,就連春永都看出他在說假話了,不悅道:“你這人,好不老實!我們既然問得如此直接,那就是已經心中有數了,你又何必苦苦隐瞞?倒不如坦白講出來,若是真有不平之事,我們兄弟二人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春永這一串話連珠炮似的,把店小二逼問得啞口無言,嗫嚅了半天,求饒道:“哎喲,二位何必為難我呢。”
他打量了一下春永和雲斐單薄的身軀,和生嫩的面孔,又看他們周身的氣質,猜測這兩位雖是仙門中人,可到底年輕,道行不夠,容易吃虧。
一跺腳,店小二咬牙說了實話:“實不相瞞,小的也是為了您二位好啊,不願你們前去送死!”
那店小二壓低了聲音,彎着腰湊到雲斐和春永面前,“你們所說的失蹤案,确有其事……”
“失蹤案?什麼失蹤案!說來與我聽聽!”相尹的大嗓門從揚帆酒家大門口傳來,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哎喲!我的天爺,小聲些!”店小二被相尹吼得手上的茶壺都險些沒拿住,顧不得繼續說話,趕去門口迎相尹了,“客官,求求您了,可别嚷嚷,别把那惡人嚷到我們這店内來。”
相尹是和木心、金如戈一同到的,他們各自完成委托任務後,碰巧又在九州懸賞堂遇上了,便一同來到了揚帆酒家。
落座後,店小二擦擦額上的汗,“幾位客官,可以點菜了嗎?”
相尹屁股還沒坐熱,張口就道:“點什麼菜,你先把那失蹤案細細講來。”
天呢,這岔怎麼就是打不過去,店小二都汗流浃背了。
方才隻有雲斐和春永兩個人在這兒,他還敢悄悄地議論幾句。現在又來三位客人,這桌都快坐滿了,他就沒那膽子了,人多口雜,萬一給店裡惹來事端,他擔不起這責。隻見這店小二面朝着五雙願聞其詳的眼睛,嘴巴張了又張,“這,這,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什麼内容來。
就在這時,揚帆酒家的大門又進來人了。
這些時日裡生意蕭條,楊帆酒家通常是一桌也開不了,怎麼今天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店小二回身望去,剛看清跨進來的人影,眼前就頓時一亮!
“這位客官,也是你們的朋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口問,聲音顫抖着。
相尹噌一下站起來,舉起手高聲喊道:“暮沉師兄,來坐這兒!”
喊完後他立刻彎下腰,将自己身旁的位置用袖子迅速地擦了擦,讓出個身位來方便他最敬仰的暮沉師兄落座。
暮沉微微點一點頭,幾步走近,然後,繞開相尹讓出的位置,旁若無人地,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雲斐旁邊。
雲斐本和春永同坐一張長凳,他們身形都不寬,長凳上的确還有所富餘。但暮沉一落座,三個人就難免擁擠。
雲斐甚至被他擠得往旁邊滑了幾寸,胳膊碰到了春永的胳膊。
相尹的手還僵在空中,木心和金如戈也一時沒反應過來,三雙眼睛齊刷刷地轉過來,盯着長凳上肩擦着肩,胳膊抵着胳膊的三人。
雲斐:“……”
春永臉一紅,結巴道:“我、我還是和二公子一同坐!”
他迅速地将腚一挪,換成了和金如戈一條長凳。
雲斐快壓不住臉上的燒了,隻好唰地低下頭,裝鴕鳥躲開其他人的視線。
暮沉卻神态自若,甚至還拿起雲斐的茶杯,喝了一口。
雲斐:“……點菜!先點菜!”
他又從店小二手中奪過一份菜單,推到桌中間攤開,“大家看看菜單。”
“幾位爺,”從暮沉來了之後,就被忽略掉了的店小二緩緩地開口,語氣比先前堅定得多,“幾位爺都是有神通的,小的就、就直說了!”
“請救救淮口鎮吧!”
雲斐:???
怎麼,好不容易要點菜了,你又想說了?!
雲斐腹诽道,這店小二方才支支吾吾,見暮沉來了才痛快交代,還奉承什麼?在他眼中,有“神通”的多半隻有暮沉一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