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未到。現在是正午,此事需等到晚上才行。”
顧明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裡又沒有第三個人,你就别假裝矜持了。”
“倒不是我矜持,是因為我所修功法特殊,元神之體在白日難以凝實,需過了酉時才能進入你的身體。”
顧明之嘟囔了幾句,無法可想,隻能慢慢熬時辰了。
一邊熬不忘一邊找話來說:“我的身世你已經曉得了,但你的來曆我卻還一無所知,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楊巅峰。”
他報了姓名。
“什麼?羊癫瘋?”
顧明之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臉見鬼的表情:“我沒聽錯吧,誰給你起的?”
楊巅峰默然。
默然完了,續道:“你不要管那麼多,知道我是誰就行了。”
“行吧,那你是什麼人,為何喪生于此?”
“被人追殺,一路逃到這裡,因此地隐蔽,追殺我的人沒有追到,這才保住了元神。”
顧明之頓時來了興趣,繼續追問,可楊巅峰卻不想多說了,盤膝坐着養神,不再開口。
于是二人便隻得彼此沉默消磨時光,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那醞釀了許久的大雨也從天而降,逐漸淅瀝。幸好崖底有個山洞,可供避雨。
其實這崖下霧霾遮天,原本就沒多少光照,很快便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楊巅峰的元神不斷散發璀璨金光,使得顧明之黑夜中也能勉強看清事物。
顧明之正掰着樹枝掐算時辰,楊巅峰豁然睜眼:“是時候了。”
于是顧明之一咬牙,神色猙獰的靠了過去。
“等一下。”楊巅峰卻往後一退:“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雖然咱倆有言在先,但畢竟茲事體大,我也有點于心不忍,你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顧明之原本就很憋屈,聞言怒了,将手中的枯枝往地上一摔:“你不要再婆婆媽媽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現在又來馬後炮有什麼用,趕緊的!”
“好吧,那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楊巅峰也不再磨叽,緩步向顧明之靠了過去。
顧明之再次閉上雙眼,本以為接下來會是好一番雲雨,但他等了半天,隻有頭腦暈了一瞬,除此之外沒有半分感覺,楊巅峰也沒來為自己寬衣解帶啥的。
“嗯?你怎麼還不開始?”
“我已經進來了。”
楊巅峰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顧明之一頭霧水,明明什麼感覺都沒有,他進哪來了?
疑惑之中,顧明之睜開了眼,眼前還是在崖底,但楊巅峰的元神卻已不見蹤影。
“你人呢?”他想要轉身,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雙腿紋絲未動,根本不聽他使喚。
“我在你體内。”
楊巅峰的聲音再次響起。顧明之尚未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下一刻便看到自己的左腳往前邁出一步,接着是右腳……一步一步的往前,可他卻沒有絲毫感覺。
此刻的他,像是身處一處奇異之地,能看見眼前的一切,卻無法操控身體。
他隻愣神片刻,便恍然大悟。
“啊,你說的進入我身體,原來是奪舍啊……”
“正是。”
此刻霸占了他身體的楊巅峰活動了一下手腳,說道:“你也不必生氣,我隻是借你的身體寄存元神,等我找到更合适的,或者将我原本的肉身修複好,便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在此期間,你先老實待在識海之内,我帶你一起離開此處。”
他取出一隻儲物袋,打開口子掐訣,将他那已經死得冰冷的身體收入囊中。
做完這些,楊巅峰閉目内視了一番,蹙眉嫌棄:“你這幅身子骨簡直是千瘡百孔……”
“都跟你說了,我年前受過重傷,藥石難治。”
“罷了,先将就着用幾天,保住元神不散,等離開此地再想辦法醫治。”
“可是怎樣才能離開?”顧明之嘀咕道:“我的身體裡沒半點修為,你就算霸占了也沒法禦劍。”
楊巅峰将手放到儲物袋上一拍,袋中立刻飛出一粒褐色圓丹,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随之四散。
他将丹藥捏在指尖,說道:“這枚丹丸雖不能起死回生,卻能使服用者在一炷香内獲得此生最巅峰時的修為,足矣離開此地。”
他的話并非虛言。
打坐了一夜。翌日清晨,大雨止歇,烈陽高照。他服下那粒丹丸,吸納了藥效之後,召來佩劍,禦劍飛身離開了太古山所在之處。
那丹藥的效力隻能維持半柱香,時辰一過,法力盡失,便隻得收起佩劍,步行趕路。
擺脫困境之後,随之而來的則是迷茫。
顧明之感慨:“天大地大,卻不知能去何處。”
楊巅峰說道:“去坤鵬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