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叫風爽。”
分身得意洋洋的奔到風骨跟前,說道:“舒爽之爽,你說這個名字可好?”
風骨默念一遍,問道:“為何要叫這麼名兒?”
分身道:“爽多好啊,倘若每天都能過得舒爽滋潤,夫複何求?”
“随便你。”風骨對此無所謂,将匕首插入空管,與拂塵合為一體,随即收入了袖中,便在床上躺倒,不再搭理風爽。
次日清晨,陳七一大早便禦劍來到小茅棚前,将風骨從床上拽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東西向他炫耀。
“你看這是什麼?”
風骨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一看,他手中拿的是把劍。通體晶瑩,可以透視而過,像是以上等琉璃打造,沒半點雜質瑕疵,若将之放入水中,便可與清水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偏偏劍刃上鋒芒畢露,淩厲無籌,不用試便知是最上等的神兵利器。
“這便是你師父的追風劍?”風骨反複觀摩,啧啧稱贊,說道:“長成這個模樣,該叫水晶劍才是。”
“因為它飛得很快。”陳七将劍拿了回去,得意洋洋:“而且認了我為主,便與我心意相通。不需我自己操縱,它便可以帶着我飛,我心裡想着往南,它絕不向北。”說着将追風劍一抛,随即一躍而上,口中呼嘯一聲,追風劍便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片刻間飛出百來米,再過片刻又飛了回來,一來一回隻是眨眼間事。而陳七高立劍身之上,站得筆直,半點沒有昨日的出糗,看來他拿到追風劍後,必定又練了不少時候。
風骨拍手叫好,由衷替他感到高興,說道:“你師父連這等重寶都舍得送你,待你當真不薄,日後你可要好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陳七癟嘴道:“他本來也舍不得,我去向他要,他說什麼也不肯給,後來我威脅他,倘若不給,我就對外說他言而無信,他覺得名聲比這把劍重要多了,所以才想拿劍換他繼續保持好名聲罷了。”
風骨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授業傳教之恩,賜劍之義,你總得好好記住,咱不能做不孝之徒。”
陳七點了點頭,将他的話記下了,随即又道:“我去找白俊哥比劃比劃,他與我都是築基,這樣比武才公平。”
風骨笑道:“同樣的境界也分三六九等,你白俊哥都在築基修煉了不知道多久,你才剛剛邁入。雖然我也不想打擊你,但他若不放水讓你的話,你頂多接他二十招。”
陳七哪裡肯信?他初生牛犢不怕虎,覺得自己已臻築基之境,天資根骨又是絕佳,加上這把威力無窮的追風劍,同等境界該當無敵才是,轉身便往白俊的住處奔去,一邊跑一邊放肆的叫嚣:“白哥,出來與我分個高低!”
白俊正在屋中吐納,聽到他的聲音,立刻終止修煉,走出屋外,看着這個身量隻到他胸腹之間的小破孩,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想和你動手,萬一将你打哭了,你哥又要心疼壞了,到時候還要到我跟前來唠叨。”
陳七昂首道:“誰将誰打哭還不一定呢。”說着擡手便向旁邊一張桌子打出一掌,就聽砰的一聲,一張木桌登時四分五裂,給他拍成了碎片。
白俊大驚失色,望了望一地碎渣,指着他,結結巴巴的道:“這,這……你,你竟然突破了!”他一眼就看出,方才陳七那一掌除了掌力奇特之外,掌中蘊含的法力遠勝練氣,乃築基境的修為。
陳七傲然道:“是啊,你敢與我比試比試嗎。”
白俊深吸口氣,戰意湧上心頭,笑道:“有何不敢。”噌的一聲拔出佩劍,舉劍說道:“不過你雖然築基,終究才剛突破不久,根基未穩,久鬥必定不是我的對手。加上我也不能以大欺小,就先讓你三招。”
陳七也不客氣,手持追風劍,當先進攻。長劍刷的一聲,眨眼間從數丈外遞到了白俊面門。白俊駭然道:“這麼快!”側頭相避。陳七一招使出,第二招随即跟上,這次卻是下盤橫掃一腿,其速快捷,其勢猛惡。白俊贊道:“好功夫!”縱身高躍,再次避開了這一擊。
陳七左手揮劍,同時右手穿過左手手腕之下,一股掌力跟随劍招之後,直逼白俊前胸,卻是同時使出了兩招。
白俊見這兩招已将自己上半身的要害全部籠罩,無可躲避,隻得橫劍一擋,劍尖卻放在陳七右掌所擊之處。倘若他不收掌,仍然前進,那麼手掌便會給利刃割傷。
陳七看得分明,佩服他竟能後發先至,逼得自己不得不收招,縮手撤回一掌,将左手劍交在右手,右手使劍左手出掌,分進合擊,連進數招,一招快似一招,招式連綿不絕,掌力奔騰如風,既快且準。
白俊驚奇不已,問道:“好精妙的劍法,這是什麼神通?”
陳七一邊進招一邊答道:“這叫飓風暴雨劍,是我師父向不外傳的絕技,除了他本人,整個宗門隻有我一人會使。”
白俊心中不禁豔羨。他能看得出來,這套劍法精深高明,其奧妙之處,絕非尋常的基礎功法相比,乃是上等神通,想不到陳七小小年紀便得習練這種功夫,而自己修煉多時,卻從未練過此等絕技。
這時雙方已翻翻滾滾拆了二十來招。白俊功力遠勝,陳七招數精妙,二人竟然鬥了個不相上下。白俊初時隻道自己必勝無疑,哪知此刻全力相搏,居然無法将對方壓制,心頭不禁憋屈,尋思今日倘若敗給了這小小孩童,顔面何存?
思及此,手上的招數便開始變得狠辣,不再顧慮那麼多,隻管往陳七身上各處要害攻去。他此刻一門心思隻求取勝,也不管倘若對方招架不住,是不是會傷到陳七。
總算陳七已将那飓風暴雨劍練到了一二成火候,雖然尚不足以彌補他修為與白俊之間的差距,但也勉強能夠抵擋他那些狠辣招數,一時并未受傷。二人都是竭盡全力,刀光劍影之中,一道道劍氣将屋子裡的桌椅闆凳都劈了個稀爛,滿地狼藉。
白俊出招越來越淩厲,陳七本來隻想與他牛刀小試比試一番即可,不必下狠手。可白俊步步進逼,他隻有全力抵禦,有心想罷鬥退開,然而白俊卻不留退路。
陳七急道:“白哥,我們倆好像誰也打不過誰,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罷。”
白俊搖頭道:“不行,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陳七道:“那要不我認輸罷,就算你赢了。不然這樣打下去,咱倆說不定都會受傷。”
白俊哼了一聲,并不答話,隻是加緊摧擊,非将對方擊敗才肯罷休。
風骨不放心陳七與白俊的比試,也來到白俊屋前,一見到裡面二人相鬥的情景,驚道:“比武不應該點到為止嗎?怎麼看你們的樣子,像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陳七看到風骨到來,叫道:“哥,你快勸勸白哥,叫他住手。”
風骨剛要說話,白俊卻冷笑道:“不是你先找上門來,要與我比試嗎,未分勝負,怎能住手?”
陳七急道:“我都說我認輸了啊。”
白俊道:“那可不行,我得堂堂正正将你打敗才算。”
陳七此刻早已沒了戰意,他之前隻與九長老拆招練習,從未真正與人生死相搏,此刻白俊半分不肯退讓,他便隻得後退。可是這一退,立刻就讓二人原本不分上下的局面一變,使得他落入了下風,招數變得遮攔多而還手少了。
陳七瞬間慌了,手上的招數章法一亂,速度也緩了下來。白俊抓住時機,向他胸腹之間的要害連進數招。
風骨大駭,叫道:“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陳七對他言聽計從,當即住手。可是白俊卻對風骨所說聽而不聞,手上的劍招絲毫不慢,就聽擦啦一響,陳七大叫一聲,胸前衣衫破裂,鮮血湧出,已中了一劍。
白俊一劍得手,這才退開,哈哈大笑:“怎麼樣,終究是我赢了吧。”
風骨急忙搶上兩步,将陳七抱在懷中,檢查他的傷勢,隻見他胸前雖在流血,幸好傷痕不深,性命無礙,隻是也得将養幾天才能好了。
陳七從來沒有受過劍傷,隻覺傷口刺痛,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哭道:“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風骨忙道:“沒有沒有,不會的。”
陳七隻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說道:“我不怕死,就是舍不得你,還有師父……”
白俊收劍入鞘,說道:“死什麼死,我手下留情,饒了你一條小命,你不知道嗎?”
風骨瞪了他一眼,怒道:“哼,你赢了,現在高興了,開心了吧。”
白俊挑眉道:“你這是什麼語氣,我饒他一命,你還怪我?”
風骨道:“方才七娃喊停,你為何不停?勝負有那麼重要嗎?你赢了又沒得到什麼好處,萬一分寸拿捏不當,鬧出人命怎麼辦?”
白俊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指着陳七道:“這不是沒出人命嗎,我都說了手下留情。堂堂男子漢,這點傷算得了什麼。再說這裡是丹宗,那麼多大夫,就算是死人也能救得活,你擔心什麼。”
風骨哼了一聲,不去與他争辯,封住陳七胸前幾處大穴,止血緩流。陳七忽覺傷口刺痛大減,低頭看了看,喜道:“啊,原來傷口這麼淺,我死不了了!”登時便從風骨懷中跳了出來,從兜裡掏出一枚丹藥服下,傷口便逐漸愈合複原。
陳七将追風劍往劍鞘裡一插,向白俊拱手道:“白哥劍法高超,小弟甘拜下風。今兒我先走了,下回再找你切磋。”說完便拉着走出白俊的屋子,回到小茅棚。
他在凳子上一坐,小臉蒼白,說道:“哥,剛才可真是吓了一跳,白哥哥他居然甯願用劍傷我也不肯停手。”
風骨心想,咱們三人一同自青鸾城而來,雖非生死至交,但一路多經波折,又師出一派,既有朋友之義,也有同門之情,他竟為了取勝而劍傷七娃,看來在他心中,不論是朋友之義還是同門情誼都比不上他一時的顔面。
本來風骨先前隻道他性格爽朗大方,是個可以交心的朋友,眼下卻不得不重新斟酌一番了,倘若今天與他比劍的并非陳七,而是自己,他是否也會下此狠手?
不過,風骨又想起白俊曾多次為自己與陳七慷慨解囊,今日這個事或許隻是一時情急,畢竟也是陳七挑戰在先,刀劍無眼,受傷在所難免,而白俊也确實手下留情了,可能是自己過于矯情了。
想到這一層,他便向陳七說道:“說要比武的是你,說不比了的也是你,你這麼沒大沒小,你白哥哥可能便想吓唬吓唬你。”
陳七哦了一聲,在心底小小反省了一會兒,忽道:“我已經築基了,不僅有追風劍在手,還有師父傳授的絕技,可是依然打不過白哥哥。看來還得繼續修煉,将飓風暴雨劍練得更進一層,也好在大比中為師父争光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