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一怔:“大比?”
陳七道:“是啊,師父說我們丹宗每年都要為全宗所有弟子辦一場大比,從雜役開始,拿到第一名的就可成為正式的外門弟子。雜役比完就是外門弟子,第一名則直接成為内門,而内門弟子大比第一名的獎勵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師父沒說。”
他摸了摸肚子,一臉苦惱的道:“師父說了,若是我不能在外門大比中跻身前十,就将我逐出師門。可白哥還是雜役,我連他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其他師兄師姐了……”
風骨道:“白俊帶藝投師,他的修為原本就是所有雜役中最高的,就算是将他放在外們弟子中,也是名列前茅。你才修煉幾天,打不過他很正常,不必介懷。”
他在丹宗住了這麼些時日,早已打聽清楚,大多數雜役都沒什麼修為,剛開始練氣,頂多力氣較常人大些,也施展不出什麼神通秘技。而外門雖強上不少,但大多也隻在練氣中段,練氣境圓滿者已經很少,築基就更不用提了,整個宗門所有外門弟子中不超過二十人,至于内門弟子的總體修為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陳七問道:“那,你會參加大比嗎?”
風骨一愣:“我去參加大比做什麼?”
陳七道:“你參加的話,若能奪冠,咱倆便是名正言順的師兄弟了。”
風骨在他光滑細膩的臉頰上掐了一把,笑道:“就算我不是丹宗弟子,咱們照樣是好兄弟,不會因身份改變而變的。”
陳七哦了一聲:“可是,一直當雜役有什麼好的?還得天天幹活,雖然你不用親自動手,可是……”
他向一旁兀自還在打坐吐納的分身一指:“你看,平日這個時候假的早就去幹活了,今天卻還在這裡偷懶。”
風骨聽了這話,神色古怪。風爽睜開眼睛,向陳七瞪了一眼:“區區務農粗活,我動動手指略施小法便成,花不了多大功夫,何必現在就去?”
陳七大吃一驚,奇道:“你居然會說話?”望向風骨,問道:“哥,他怎麼會說話了,他不是個傀儡假人嗎?”
風爽不悅道:“你才是假人,你全家都是假人。”他撩開衣袖,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向陳七示意:“看到沒有,我是有血有肉,如假包換,活生生的真人。”他眼珠子一轉,揉了揉陳七的頭,笑眯眯的道:“我是你哥啊,你不認識了嗎。”
他向風骨一指:“他才是那個假人,你快叫他去幹活。”
聽了他這話,風骨和陳七都是瞠目結舌。
陳七望望臉色鐵青的風骨,又看看風爽,隻覺二人長得一模一樣,實在難以分辨,眼中登時出現迷茫表情,撓頭道:“到,到底哪個才是本尊,哪個是假人……”
風爽笑意越深,說道:“本尊當然是我了,他不過是我用法術制造出來的分身,不知怎麼居然不聽我使喚了,你幫我想個辦法,叫他快去幹活。”
風骨黑着臉聽他胡說八道,也不戳破,倒要瞧瞧陳七能否分辨出真僞。
陳七的目光再次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覺得好像兩個都是真的,卻又覺得兩個都是假的,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看向風爽,問道:“你是我哥哥嗎?”
風爽内心狂笑,點頭道:“那當然了,我不是難道這個冒牌貨是嗎。”
風骨冷冷的盯着他,不置一詞。
陳七道:“我不相信你,我要試一試看看那個冒牌貨是不是你。”
風爽頓時慌了,說道:“不必試了,我怎麼可能是冒牌貨,難道你連你哥我是真是假還看不出來嗎。”
陳七道:“不行,我偏要試,你必須證明你是真的。其實很簡單,你隻需要将那次在明大夫家中你做了什麼,複述一遍就行了,唔,那是隻有我與哥哥知道的秘密。”
“額……”風爽是風骨到了丹宗才制造而出,哪裡知道什麼明大夫,更不知道他們在明大夫家中幹了些什麼事,一時間無話可說。
“你是假的!”陳七一見他語塞的模樣,頓時醒悟,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望向風骨:“他才是我風哥哥。”
風骨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笑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虧你能想到這個辦法。”随即冷冷瞪了風爽一眼,挑眉道:“你可真是有點放肆了啊。”
風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我跟爹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呢,我這就去幹活。”說着走出茅棚,往藥田裡去了。
“嗯?”陳七一愣,擡眸看着風骨:“哥,你什麼時候也當爹了?”
風骨笑道:“他是我制造出來的,我可不就是他爹麼。”
陳七道:“那我不就是他叔父?”
風骨笑得合不攏嘴:“那你去讓他叫,看他會不會打你。”
陳七搖頭道:“那還是算了,剛剛才被白哥教訓,我可不想再挨打。”
止危真人頒下密令,半月之後,舉行外門大比,所有外門弟子均需參與,名稱排在前十的重重有賞,更是能夠晉升為内門,獲得更優渥充足的修煉所用之物。
外門大比年年皆有,往年都是隻有在大比中奪魁的第一名才有晉升為内門的資格,今年卻改了規矩,想必是掌門人也擔心梅樾芳會再次卷土重來,要從外門弟子中選拔出一批人才,着重培養,以抵擋來日大敵。
雜役自然也是要比的,陳七一直在撺掇風骨參與其中,說是想要與他一同勇猛精進,日後再一起從内門當上長老掌座,說不定還有希望繼承掌門衣缽,那就發大财了。
他雖是異想天開,但風骨為了鼓勵他修煉,便點頭答應了。反正風旻尚未回歸,丹宗之中也沒人知道自己居心叵測,隻要低調行事,不出風頭,諒來也不會出什麼破綻。
這日他正在九長老府中觀望陳七練劍,忽然内心一動,察覺到之前被他安插的風旻莊子大門之後的分身出了狀況。他與分身心意相通,分身的所見所聞皆聽在耳中,浮于眼前。
隻見兩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風莊後院的池塘邊,其中一人是個中年漢子,其貌不揚,滿臉橫肉肥膘,似乎一掐便會流出油水。風骨依稀記得這是丹宗十大長老的其中一位,上次梅樾芳來犯,風骨曾見過一面。
而另一人,頭梳卧月發髻,身着玄黑色道袍,赫然便是那殺人不眨眼的梅樾芳道姑。隻不過她此刻兩手空空,沒有了拂塵。
那肥胖長老出現在此風骨倒不甚意外,畢竟他與風旻想必熟識,來他府邸尚算正常,然而梅樾芳竟也在此,還是與此人一同現身,看起來似乎還有說有笑,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風骨以心念相傳,讓分身莫要妄動,且看看這二人接下來如何。
就聽那肥胖長老言道:“如今我丹宗之内,隻有這個地方還算隐秘,一般人不會來此,仙姑這幾日便暫住此處吧。”
梅樾芳四處打量一番,點了點頭:“地方我倒是滿意,隻是這裡看起來并非客房,似乎有人居住。”
肥胖長老道:“本來這是我宗坐護使的莊子,眼下他外出未歸,這裡便空置下來。”
梅樾芳驚道:“風旻?你說的可是那位以風流聞名修界,獵豔無數的風旻?”
肥胖長老嗤笑道:“不是他還能是誰,哼,什麼風流倜傥,不就是好色嗎,說得那麼好聽,本座向來看不起這般花心浪子。”
梅樾芳微微一笑,說道:“我隻聽說風旻是一位居無定所的散修,想不到居然是貴派的護使。”
肥胖長老道:“他從前确實是散修不錯,多年前帶藝拜入丹宗,與止危那老匹夫相交甚好,自此便當任了左護使一職。”
梅樾芳點點頭:“可是他隻是暫時離開,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回來,你擅自将客人安置在他家中,這好像不太合适。”
肥胖長老則眉鼠眼的笑了一聲:“那依仙姑的意思,是要去住止危的掌宗大殿了?”
此言一出,梅樾芳臉上假笑立斂,如罩寒霜,沉聲道:“歐陽昀,當心禍從口出。”
歐陽昀冷笑道:“難不成仙姑竟然想娶老夫的命不成?”他望了望大門的方向,說道:“這裡距離止危的掌宗大殿可不遠,你如敢在這裡動手,萬一鬧出點什麼聲音,驚動了止危……啧啧,以你此刻重傷的模樣,不知道還能不能與他周旋。”
梅樾芳哼了一聲,臉色越來越沉,一股殺氣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但半晌之後,壓抑之氣霎時消失,她終是将心頭的怒火遏制住了,面上挂起微笑:“歐陽長老說哪裡話來,我既特意拜訪,又怎會與你為敵。”
歐陽昀也呵呵而笑,隻是那笑容怎麼笑怎麼假,臉上虛僞兩個大字寫得明明白白,說道:“這就好,那風旻一年半載回不來,你大可安心住下。”
說着他便解下腰間的儲物袋,丢給梅樾芳,說道:“這裡面有十枚九轉無極丹,你一日服用一枚,十日之後,傷勢便可痊愈,修為也能恢複如初。止危那老匹夫要在十日之後舉行宗門大比,屆時你扮作我門下弟子,跟在我身後,伺機接近止危,出其不意給他一刀,以你的修為,必能取他性命。”
梅樾芳将儲物袋接在手中掂量一番,神識入内一掃,裡面果然是十珍珠般大小的丹藥,散發陣陣香氣,确是治病療傷的靈丹不錯,于是将其收入囊中,笑道:“很好,但願你我二人這次合作能夠大功告成。”
歐陽昀見她收下丹藥,說道:“這無極丹是我剛煉制而成,不宜久放,需越早服食藥效越佳。”
梅樾芳輕笑一聲,取出一粒無極丹,放入口中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