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聞言一驚:“刀祖也在萬頃城?”
劍慧道:“是啊,不過事先我并不知道,他們比我早到,我來這裡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在這了,他們看到我在制造天象,便出來幫了我一把。”
小師妹奇道:“可是主人之前不是派他們前往大丁國辦事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劍慧道:“好像是他們在大丁國暴露了身份,主人交待的事情辦砸了,還給人追殺,他們一路逃到了這裡,到底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小師妹不再多問,說道:“就算刀祖也在,加上蕭君,他們兩個人也不可能是風旻的對手,幹嘛要多管趙家的閑事?”
劍慧道:“他們是被追殺才來到這裡的,跟兩條喪家之犬一樣,趙家肯收留他們,怎麼說也是一筆大恩,不能不報吧?”
小師妹冷笑道:“想不到這兩個家夥居然還良心未泯,還懂得報恩呢。不過他們這個恩報得有點沒腦子,要是将風旻惹火,到時候隻怕不僅報不成恩,搞不好連小命也得玩完。”
劍慧道:“你要不要出手幫他們一把?”
小師妹道:“他們的對手可是風旻,就算我出手又有何用?更何況主人給我的任務是殺不歸,他們兩個的死活與我有什麼關系。不過你若想去幫忙,我不會攔着。”
劍慧道:“呵呵,我與他們雖有點交情,但還不值得讓我為他們拼命,算了吧,看熱鬧就好。”
小師妹不再多言,心想這趙有财的死活與自己毫不相幹,自己可不想将時間浪費到這些事情之上,可是風旻這幫人卻恰恰相反,倘若蕭君與刀祖真鐵了心要維護趙家到底,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自己還是要設法讓此事盡快真相大白,也好快些回到坤鵬之巅,但如此便是與蕭君和刀祖作對,自己不能親自出面,萬一他們此番從風旻手中逃掉,回去在主人跟前嚼舌根,與自己不利。
想到這一層,她望向一旁的楊巅峰,低聲說道:“外面那兩個人一時之間難分伯仲,蕭君給吳師兄纏着,騰不出手,你現在就出去抓住那個假的趙有财,再将真正的趙有财一齊交給衙門,把事情同官府的人說清,此事就算辦妥了,至于那個冒牌貨的身份,官府的人自己會查,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楊巅峰卻道:“不行,此事與修界有關,官府的人怎麼查得明白?”
小師妹心中鄙夷,猶豫了一陣,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面圓鏡,說道:“這是過去鏡,可以記錄發生過的一切因果前塵。待會你出去和那個冒牌貨說話,問清楚他到底是誰,又是如何勾結堕修害死了趙有财的,我在這裡用過去鏡将他的話都記錄下來,到時候讓父老鄉親們一看,就等于将真相昭告天下了。”
楊巅峰瞥了眼她手中的鏡子,奇道:“你怎麼會有如此神奇的法寶?”
小師妹随口瞎掰道:“在藏寶閣取來的,先不說了,你去套那個冒牌貨的話。”
楊巅峰卻沒立刻動身,又問道:“你既有這個法寶,剛才吳師兄與那蕭君說話,你怎麼不也記錄下來?”
小師妹心想這過去鏡是小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别處弄來,來曆不正,輕易不能示于人前,否則将有暴露身份之險,但她不想再浪費時間,這才取出一用。
但她自然不能如實相告,隻道:“方才一時忘了,這會才想起來,你快出去,那個冒牌貨在靠近趙有财。”
楊巅峰終于不再追問,說道:“好,那我去了。”說着從棺材中鑽了出去。
吳雄與蕭君已鬥了百來回合,兀自不分勝敗。趙有财卻繞過二人,慢慢來到趙有财的屍身之旁,從兜裡取出一把匕首,舉了起來,正要往棺材中刺落。
楊巅峰飛身搶上,人在半空,飛腿踢出,将趙有财手中的匕首踢落在地,喝道:“賊子安敢!”
趙有财見他突然現身,隻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後退。
一邊正在與吳雄交戰的蕭君見狀,也是大吃一驚:“居然還有人!”因吳雄栖身的棺椁距裡較近,他一入莊便察覺到了,楊巅峰與小師妹同藏的那口卻比較遠,他竟沒能發現,此刻見到楊巅峰現身,大驚之下瞥向後面的幾口空棺,生怕裡面還有更多伏兵。
楊巅峰看都不看那蕭君一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這個“趙有财”,皮笑肉不笑的笑道:“趙家主,别來無恙啊,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啊不對,我喊錯了,你應該不是姓趙。”
楊巅峰向他微微抱拳,問道:“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趙有财此刻早已面目猙獰,聞言喝道:“既然已經被你們識破,我也懶得裝了。告訴你也無妨,雖然我不是趙有财,但我确實姓趙!”
楊巅峰聞言一愣,回頭看了眼身後棺材中的屍首,心中有了猜測,問道:“你姓趙?你别告訴我你是趙有财的雙胞胎兄弟?”
趙有财哼了一聲:“沒錯,我便是他的胞弟,你待如何?”
一邊正與吳雄惡鬥不休的蕭君聽到這話,罵道:“蠢貨,他一句話你便全盤托出,天王老子來了也幫不了你!”
趙有财給他罵得面如土色。楊巅峰道:“方才你們來時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就算他不說也瞞不住了,無非就是要多花些功夫而已。”瞥眼望向趙有财,問道:“先前我的幾個同門師兄在附近打聽過好一陣,從未聽說趙家主有什麼兄弟,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趙有财方才給蕭君一通吼,現下卻不肯再說了,恨恨的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楊巅峰挑眉道:“你如不說,我便将你和所有證據交到官府,你覺得衙門的人會怎樣對你?”
衙門辦案,就算是清白無辜之人也會被屈打成招,更遑論他這個實實在在的戴罪之人。趙有财指着他鼻子,怒道:“你……!”但你了半天,卻你不出個所以然來,急怒之下狗急跳牆,撿起地上的匕首便往楊巅峰身上捅去。
他不過是一介凡夫,雖持刀行兇,看起來猛惡陰狠,但他的動作在楊巅峰眼中卻十分可笑,随手抓住他右臂一扭,趙有财便發出一聲慘叫,手中匕首把持不住,掉到地下。
楊巅峰将他手臂扭到背後按住,他整個人便動彈不得,偏偏又劇痛無比,連忙求饒:“仙長饒命!”
楊巅峰冷笑道:“區區凡夫也敢向我出手,真是勇猛無畏。要我饒你倒也不難,你隻需将這件事的所有經過老老實實與我說來,我就放開你的手。”
趙有财的長相看似鐵骨铮铮,其實骨頭軟綿,這麼一點痛便吃不住,将什麼都說了出來:“這件事還得從我爹娘說起,早年的趙家還不是如今這個樣子,那時很窮,城裡又在鬧饑荒,我娘又有孕在身,一家人連飯都吃不飽,結果她又生了我和趙有财一對雙胞胎,可是當時已經沒錢養育,他們便打算隻養一個,他們将我放到盆裡扔進河中沖走,我随波逐流飄到城外,被一個路過的商人看到撿走,他将我抱到了大丁國,将我撫養長。”
楊巅峰點點頭:“難怪從未聽說趙家主有兄弟,原來你們從小就失散了。那你既然自幼不在趙家,你又是怎麼回到這兒來的,又為何要殺死你兄長?啊,你還是先告訴我你的名諱再說。”
趙有财道:“我養父給我取名為,有錢。”
楊巅峰失笑道:“趙有錢,嗯,雖然有點簡單,但也不失為一個好名字,你繼續說吧。”
趙有錢道:“本來我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是養父後來幾近波折查明真相,然後在我十多歲時同我說了。那時萬頃城中的災荒早已解除,趙家還做起了紅火生意,可我養父養母的經商卻越來越不順,沒到半年便受挫破産,窮途末路,我們一家三口便隻能過起清貧日子。他們二老對此事耿耿于懷,整日寡歡,沒多久便郁郁而終。我家破人亡,舉目無親,便想來趙家投靠我親爹親娘,誰知在半路就遇上了他們,誰知我亮明身份之後,他們卻根本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說到此處,他喉頭哽咽,難以為繼。
楊巅峰聽得一陣唏噓,歎了口氣,說道:“原來你的身世也如此可歎可悲。”
趙有錢咬牙道:“其實我早就料到他們大概不會認我,否則當初便不會将我丟到河裡。後來我趁夜将他們兩個悄悄殺了,抛屍荒野。”
楊巅峰大驚失色:“什麼,你居然連你親爹親娘也敢殺害,簡直喪盡天良!”
趙有錢吼道:“那又如何?都說虎毒不食子,可他們生下了我,後來卻又将我親手扔掉,我的良心早就被他們掐滅了。他們可以殺我,憑什麼我就不能為自己報仇?”
他情緒激動,似乎已忘記了此刻是在與仙長說話,語氣如餓狼咆哮,要将心中的不忿與委屈全部發洩出來。連一旁正在交戰的吳雄與蕭君二人也大感震撼,紛紛住手,聽他述說。
他滿腔怨恨,但楊巅峰卻還在據理力争:“你自己也說了,當時正有災荒,他們連自己都食不果腹,如何能養得活你?所以便隻能将你舍去,這純是迫不得已,你就算懷恨在心,但畢竟還活着,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也就是了,又怎能下次毒手!”
趙有錢喝道:“既然家中清貧,當初又為什麼要懷我生我?既然把我生下來,就不該将我抛棄。是,我是大難不死。可這純屬僥幸,不能因此就原諒了他們!”
楊巅峰道:“無法原諒就非得殺人不可嗎?”
一旁的各人聽他們争論,都不禁在心頭自己與自己争辯,到底孰對孰錯。
吳雄身為丹宗門人,平素秉承丹宗的宗旨,向來以仁德行事,自然贊同楊巅峰的說法,棺材中小師妹卻對此嗤之以鼻,心想倘若換成是自己,隻會比他更狠。
趙有錢道:“本來我就是想投奔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人,可是他們明明都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卻裝作不認識,還說他們隻有趙有錢這麼一個兒子。我與他們說,我已經無家可歸,他們卻仍不願認我,我這才起了殺心。”
楊巅峰沉吟片刻,問道道:“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為什麼不早點去尋他們相認?”
趙有錢不說話,楊巅峰續道:“你偏偏等到走投無路之後才去認親,無非是見他們發财了,有錢了,想重新為自己找個安身立命之所,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與他們認祖歸宗,阖家團圓。你的初衷便沒安好心,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