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七絕派衆人聽了,無不惱怒,一個個都罵道:“豈有此理,竟敢口出狂言!”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今日倒要瞧瞧誰把誰打得屁滾尿流!”
當即就有數人取出法器,意圖動手。
七絕派并非主修劍道,十八般兵器樣樣都有。眼前這十多人修為雖不甚高,所使法器卻五花八門,有的持刀,有的拿槍,有的舉棒,有的則是直接拿出一把鋤頭。最令人大開眼界的是站在左手邊的一人,竟然舉着一雙木筷,也不知有什麼神奇之處。
有兩名持刀的朝風骨與展新月撲了上來,揮刀砍到,叫道:“叫你們嘗嘗我七絕派的厲害!”
這二人都隻是築基修為,風骨微微一笑,口中輕聲念道:“定。”
一言甫畢,言出法随,兩名漢子便給定在半空,渾身無法動彈,都發出驚呼:“我怎麼動不了了?你使的什麼法術!”
風骨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七絕派有多了不起,原來不過如此,今天真是領教了。”
其餘十多人見他二人受挫,當即人人都大喝一聲,舉起兵刃,一擁而上,如浪頭般向風骨沖來。
展新月尖叫一聲,拉着風骨衣袖,變色道:“他們這麼多人,我們快逃吧!”
風骨挑眉道:“就這幾個酒囊飯袋,哪用得着逃跑。”說完,他便又是輕飄飄的一聲:“定。”
與前一聲不同,這一聲定要響亮許多,雖給止危與酒千樽鬥法的轟隆巨響掩蓋住了,但聽在十幾個七絕派門人耳中卻仍如平地驚雷,身上頓時就被一股奇異之力束縛,一個個猶如泥塑木雕般的呆在當場,任憑如何掙紮也無濟于事。
這一役風骨大獲全勝,向七絕派衆人哈哈一笑,得意洋洋:“怎樣?是誰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啊?”
七絕派諸人四肢百骸俱不能動,但嘴巴卻還能開口,紛紛叫嚷:“這次不算,有本事放開我們,再堂堂正正大幹一架!”
風骨正要說話,忽然遠處傳來數聲呼嘯,又有數道劍光從各個島上飛速而至,眨眼來到衆人跟前,隻聽一個渾厚深沉的聲音說道:“何方道友,竟到我七絕島前尋釁!”
一聽這個聲音,七絕派門人中立刻就響起三聲歡呼:“是大顯座到了!”
風骨回頭張望,隻見五人腳踏飛劍,飄在那邊。這五人兩男三女,都是中年模樣,衣着服飾相貌氣質都各不相同,但身上均散發出令人心驚的強悍氣勢。風骨心下驚異,這些人竟都是問鼎境的高手,修為均不弱于坤鵬之巅的長空,想來應是七絕派中位高權重的長者之輩。
五人本來都目光不善的盯着風骨和展新月二人,但此刻止危與酒千樽兀自激鬥不休,兩人的神通來回碰撞,響徹雲霄,五人都不由得眼睛一轉,撇下風骨二人,望向止危同酒千樽相鬥的方向,各自探讨。
“許久不見掌門師兄與人鬥法,今日怎麼忽然出手?”
“那與掌門相鬥的人是誰?竟能同掌門旗鼓相當,不知是何方高人?”
七絕派被定身的十多個弟子适才見五老趕到,無不大喜,以為自己終于有救,哪知那五人見到止危與酒千樽相鬥的場景,一個個看得聚精會神,竟将他們晾在一邊不管不顧,當即便有人大聲喊道:“請諸位顯座大人相救!”
五老這才轉過目光,在十多人身上掃了一輪,看出了他們身受法術之困,眉頭都是一皺,随即望向風骨和展新月二人。居中而站的那人往前踏出一步,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何以來犯?”
風骨向五老拱了拱手,輕聲道:“小的是丹宗弟子,這次是與師父師妹一同前來為酒千樽前輩賀壽,剛到貴派門前,酒掌門便迫不及待的要與家師切磋鬥法。”
五老聽罷,都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另一人問道:“你竟是丹宗門人?有何憑證?”
風骨便将身份令牌亮了出來,七絕派衆人一看,這才知他所言屬實。五老中個頭最矮的一人向正與酒千樽鬥得不亦樂乎的止危一指,問道:“這位就是你師父吧?是歐陽長老嗎?”丹宗幾位長老都名聲在外,修界中上了輩分的高手大多聞名。五老見止危修為高深,竟能與酒千樽不相上下,諒來必定就是丹宗長老席中修為最高的歐陽昀。
風骨搖了搖頭,朗聲道:“我師父名叫止危,并不姓歐陽。”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七絕派門人無不大驚失色。止危之名修界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五老與那十多個被定身的門人都将目光重新放到戰圈之中,心頭均感駭然:原來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止危真人,難怪能夠隻身匹敵掌門。
五老中的一人壓下驚駭,瞪着風骨和展新月,喝道:“既是來賀喜,為何又用法術困住我派弟子,讓他們動彈不得?”
展新月嬌聲道:“諸位前輩明鑒,是這幾位師兄辱我師父在先,也是他們動手在先。我師兄隻是出于防備之心,才将這幾位師兄定身。”
五老瞥眼望向那十幾人,意在詢問,那十多個弟子都低下了頭,不敢吭聲。五老瞬間恍然,皆哼了一聲,罵道:“竟敢對止危前輩無禮,真該好好教訓教訓。”再望展新月二人時,便都變了臉色,從方才的愠怒變得滿面堆歡。一人笑道:“原來隻是誤會一場,是這幾個小兔崽子不懂事了,還望兩位小友不要與他們計較。”
展新月微微一笑,道:“前輩客氣了。”
五老便解開了那十多個門人的束縛,呵斥了幾句,便站在一旁觀看止危和酒千樽的鬥法。
這時已差不多過去了個把時辰,二人的惡鬥卻沒半點要罷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激烈。瞧這情勢,這二人最終隻會是平手作結。
二人施展的神通招數雖然出神入化,但以那五老以及十多個築基門人的眼力,也看不明白其中的種種奧妙精髓之處,隻知威力厲害,但也正因二人舉手投足随便一招都太一直是這麼厲害,毫無轉折,加上已料到結局,衆人越看越覺得沒什麼看頭,從起初的驚心動魄漸漸覺得意興闌珊,最後竟打起了瞌睡。
風骨也開始擔心。如此鬥将下去,隻怕二人都要身受重傷。展新月抓住他手臂,急道:“打了這麼久,師父不會有事吧?”
風骨歎道:“他們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待會肯定要出事的。”
展新月吓了一跳,忙道:“你去阻止他們,叫他們不要再打了。”
風骨歎道:“沒用的,若不分出高下,他們兩個鐵定不肯罷休。”
正在此刻,就聽慘叫凄厲,止危與酒千樽同時發出一聲痛呼,二人如斷線紙鸢般分向兩邊倒飛出去。
風骨大驚,急忙飛身托住止危的身子,那邊七絕派五位顯座也搶上前接住了酒千樽。
風骨見止危此刻口噴鮮血,鼻青臉腫,頭發散亂,體内氣息也紊亂不堪,顯然受傷不輕,急忙從袖中掏出兩粒丹藥給他服下,問道:“師父,你感覺怎樣?”
止危咳嗽兩聲,伸手将他一推:“沒事,你讓開。”随即便朝酒千樽大聲叫道:“老東西,你認不認輸!”
酒千樽在五位顯座的攙扶下從雲端中站了起來,但即便站起,也是搖搖晃晃。但他模樣雖然狼狽,話聲卻中氣十足,吼道:“你這個老匹夫,該認輸的是你!”
止危笑道:“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明顯傷得比我更重。還是認輸吧,不要鴨子死了嘴殼還硬。哈哈,哈哈哈哈……。”
酒千樽罵道:“你别以為我沒看到,要不是你徒弟剛剛喂你吃了藥,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敢大言不慚!”
止危頓時就急了,叫道:“好,我現在就将丹藥吐出來,瞧到底是誰站不起來!”說着便要施法催吐。
風骨和展新月隻吓得花容失色,四手齊出。風骨抓住他右手,展新月則抱緊他左臂,生怕他做出沖動之舉,齊聲道:“師父不可!”
止危眉毛倒豎,喝道:“幹什麼,放開!”左臂一掙,輕輕松松便從展新月手中抽出,但右手卻給風骨死死拽住,止危方才與酒千樽大戰千餘回合,真氣耗損極重,法力大減,竟然掙紮不脫。
風骨道:“師父,你與酒前輩打了這麼久都不分勝負,再打下去也是一樣的結果,還是住手吧。”
那邊七絕派衆人也在規勸酒千樽,都道:“掌門還是回去将傷養好,壽誕之日将至,不宜負傷過壽。”
酒千樽喝道:“不行,勝負未分,誓不罷休!”
止危叫道:“若不赢他,絕不住手!”
風骨道:“既然這樣,弟子無禮了。”說着右手一掐,指尖法力凝聚,化出一條長繩,将止危捆了個嚴嚴實實。他的定身術沒練到家,隻能對修為較自己為低者有效,也知止危修為在自己之上,雖然此刻狀态不佳,但僅憑定身術自然困他不住,這繩索與他體内法力源頭相連,倒也勉強能夠困住止危一時半會。
止危雙眼圓睜,罵道:“好啊,真是有出息了,竟敢對師父動手!”竭力掙紮,居然沒能掙脫。
風骨向止危深深鞠了一躬,愧然道:“師父請息怒,并非弟子有意忤逆,隻是不想您老與酒前輩再鬥下去了。”
止危目眦欲裂,惡狠狠的道:“你想不想與本座何幹?本座想就行了。孽徒,還不快放開我!”
風骨自從入門以來,止危一直是和顔悅色,偶爾佯裝薄怒,他也不怎麼畏懼,但此刻見他雙眼似要噴出火來,不禁心底打顫,正要垮着臉解開他的繩索,展新月卻将他衣袖一拉,說道:“師兄,既然師父這麼不聽話,你幹脆将他打暈好了,反正他現在力氣都用光了,也打不過你。”
止危聞言,原本就已瞪若銅鈴的雙眼瞪得更加大了,罵道:“你這小妮子真是大逆不道,虧得為師曾廢寝忘食的替你煉藥治病,你居然對為師下此毒手!”
風骨拍手笑道:“新月說得對。”随即向止危威脅道:“師父,你要是不答應我住手的話,我可就按照新月的意思照辦了。”
止危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逆徒安敢!待本座恢複修為,定嚴懲不貸!”
他們三人隻管大吵大鬧,那邊酒千樽也與五位顯座大叫大嚷,鬧騰許久才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