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淡淡的道:“咱們無冤無仇,我殺你做什麼?本來我也不想多管閑事的,隻不過你一來就對我們刀劍相向,吓了我一跳,我可不能白白讓你來吓,何況你已對我們起了殺心,若我将你們放走,你們肯定還不死心,要再回來找我們麻煩,所以必須将事情問個明白。”
正說話之間,他眼角餘光瞥見那方才被他打倒的黑袍人竟悄沒聲的爬到了展新月身後,正要向她偷襲出手。風骨叫道:“新月,當心身後!”
展新月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便覺身後殺氣凜凜,那黑衣人手掌已将按上肩頭,要待避讓,如何還來得及?
風骨左手擡起,将方才從對方手裡奪來的匕首朝那黑衣人肩頭擲了過去。勢道猛烈,黑衣人若不縮手後撤,肩膀必被刺穿不可,他哪敢不避?當即縮回手掌,側身躲過這一刺。匕首往前飛出數丈,咔咔數響,一連刺穿好幾棵綠竹,插在了第五棵綠竹的枝幹上。風骨又手一招,匕首立刻從竹中脫離,原路飛回,尖端對準了那黑衣人,倏忽間已飛到他面前,距離額頭不足一寸之處。黑衣人隻來得及眨了一回眼,額前已被刀尖所指。隻需風骨心念一動,他便需受利刃穿顱之禍。
風骨将展新月拉到近前,說道:“站在我旁邊,他們便傷不了你。”
展新月看了看那二人,說道:“咱們還是走吧,别管他們的事,以免惹禍上身。我們隻是來做客的,明日拜完壽就回去了,何必自找麻煩?”
風骨歎道:“已經卷進來了,再想抽身而退好像不大容易。你看咱們隻是出來解個手,好端端的便惹來殺身之禍,這上哪說理去?”
展新月轉頭向二人說道:“我們隻為給酒前輩拜壽而來,并無惡意,也沒有聽見你們說過什麼計劃,隻要你們答應不再和我們為難,我們便放你們走。”
那二人面面相觑,似在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僞。
風骨道:“你看,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你。”
那黑衣人問道:“你們當真什麼都沒聽見?”
風骨反問:“你覺得,我們應該聽見什麼?”
藍袍人冷笑一聲,說道:“你若能發下道心之誓,我就信你。”
風骨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本來我可以發誓的,但是你們好像對這個事情非常在意,為此還不惜大開殺戒,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你們到底在這裡商量些什麼。”
藍袍人道:“我告訴你,你若真是一無所知,那倒罷了,或許不會有事,可你如果真的要打聽,哼哼,知道的越多你就會死得越快。”
展新月被他唬住了,連忙拉了拉風骨衣袖,輕聲道:“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風骨心中十分好奇,卻不想立刻就走,道:“先等一會兒,我再問問。”說着又向藍袍人問道:“你就當我不想活了,要自尋死路,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那藍袍人眼睛一眯,獰笑道:“如果我說,我們打算殺光明天來給酒千樽拜壽的所有人,不知道你怕不怕?”
那黑衣人叫道:“大哥,不能說啊,他們若去向酒千樽告密……”
那藍袍人嗤笑道:“那又如何,酒千樽頂多是将我倆殺了,壞不了祖母的計劃。”
風骨奇道:“祖母?什麼祖母?是你祖母叫你這麼幹的嗎?”
藍袍人道:“看來你确實什麼都沒聽到。但你最好别問這麼多,就算問了我也不會跟你說。我隻能告訴你,你若現在放了我們兩個,再馬上離開七絕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明日必死無疑。”
展新月吓得臉色蒼白,驚道:“這,你是說真的嗎?”
藍袍人道:“信不信由你。”
風骨向展新月道:“别怕,他肯定是故意虛張聲勢來吓你。明天來賀壽的人物都是修界最頂尖的高手前輩,就憑他們兩個元嬰小輩,哪有那個本事殺盡所有人。”
藍袍人嗤笑一聲,道:“那是因為你不知天高地厚,知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風骨道:“我當然知道了,你說的是你那個祖母吧,她就算再怎麼厲害,我也不信她能憑一己之力對付那麼多前輩。”
藍袍人冷笑更甚:“那就拭目以待吧,你一定會為你的無知付出慘痛的代價。”
風骨蹲下身子,與他四目直視,蹙眉道:“你這說得跟真的一樣,我還真有點給你吓到了。不過,你們為什麼要殺人?你們到底是誰?”
藍袍人冷冷的道:“無可奉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風骨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淡淡的道:“不說就算了。我将你們兩個抓起來,瞧你們怎麼去殺人。”說着伸手向二人一指,二人的身子便越來越小,最後竟隻有巴掌大,猶如兩個泥人。
風骨一手提起一個,嘿嘿笑道:“你們要是不說,就永遠做小矮人,一輩子别想變回來。”
二人雖然身形變得極小,但嗓門卻依然高亢嘹亮:“臭小子你休要得意,明天有你好看的!”
展新月拍手歡呼,笑道:“這個好玩,給我一個。”
風骨将那黑袍人放到她掌心,說道:“他們現在變小了數千倍,修為也使不出來了。他們現在細胳膊細腿的,你可要輕點,免得弄斷了手腳。”
展新月輕輕彈了彈袖珍黑衣人的腦殼,笑道:“方才你還想殺我,現在落到了我手裡,你想我會怎麼還敬?”
黑衣人在她掌心蹦蹦跳跳,叫道:“你若敢動我,祖母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的!”
風骨問道:“你家祖母到底是誰呀,給你說得好像是天下第一高手似的。”
藍袍人大聲道:“不錯,她便是當今的修界第一人,整個修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她老人家神通廣大,天下無敵,你如果将我們放了,明天我就在祖母跟前替你美言幾句,或許她會饒你們一命。”
風骨伸了伸舌頭:“我又不是三歲小兒,會信你吹牛嗎?”
藍袍人急道:“你若不放過我兩個,便将我二人殺了,何必用這些手段來羞辱我們?”
風骨道:“誰要羞辱你們了,我隻是擔心你們兩個害人,所以将你們變小。你們在七絕島上胡作非為,待會我就把你們交給酒千樽前輩,至于他會如何發落,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說着便将二人藏入袖中,牽了展新月之手,沿來時路回到住處。
展新月問道:“你說,那兩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風骨道:“我也不知道啊,應該是真的吧,要不然他們方才何必急着殺人滅口。”
展新月驚道:“那我們這就去向酒千樽通報此事吧。”
風骨擡頭望了望挂在空中的弦月,歎道:“這個時辰,隻怕人家早就休息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見。”
酒千樽居處的門前日夜都有弟子巡邏看守,風骨和展新月前去求見,果然守門的弟子聲稱掌門已經歇下,不敢打擾,有什麼事留待明日再說。二人無可奈何,隻得無功而返。
展新月憂心道:“他們不肯通報,若是明天真都出了事死了人,那怎麼辦?”
風骨摸着自己下巴琢磨:“我是覺着,那兩個家夥方才應該隻是誇大其詞,故意恐吓咱倆。他們可能确實有所圖謀,但應該沒有說得那麼嚴重。雖然聽起來唬人,可是誰有那麼大本事殺盡修界所有高手。我見過千萬年前的修界第一高手,東方至尊前輩,但就算是他,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展新月道:“可是殺人不一定非得修為高深才成,他們若是使用什麼陰謀詭計,那可防不勝防。”
風骨點點頭:“你說的也是,可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外人。酒千樽不見我們,那有什麼辦法?”
展新月道:“不如去向師父禀明,請他定奪。”
風骨道:“隻怕他現在還大夢未醒呢。”
二人來到止危房中,尚未進去,便聽到震震鼾聲如雷,在窗邊一望,隻見止危在榻上睡夢正酣。風骨叫了幾聲,止危哪裡答應?
展新月道:“光喊沒用,不如你用之前那個笨辦法,直接進去将師父打醒。”
風骨吓了一跳,連忙擺手:“萬萬不行,白天我捆他一回,他就恨不得将我宰了,若敢再犯,指不定真的被逐出師門了,不行不行。”
展新月道:“那我去。”說着便要去拉門,風骨将他攔下,說道:“以師父的修為,他就算沉睡也會有法力護體。你與師父的修為相差何止十萬八千裡,你就算拿刀砍他也感覺不到。”
展新月悻悻然,搓着袖子跺腳:“那怎麼辦呐……”
風骨擡起衣袖,道:“隻有看好這兩個家夥了,明日等師父醒來再與他詳說。你折騰了半夜,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于是她便護送展新月回到自己住處。
風骨道:“咱們一來這七絕島便遭遇刺殺,那兩個家夥說不定還有同夥。你先睡,我在門外守着。隻要我在外面,就絕不讓人威脅你的安危。”
展新月心中竊喜,又有些擔憂,扶着門框道:“那你不休息嗎?”
風骨道:“今夜月光亮堂,我打算借月華修練,本來就沒想休息的。”
展新月咬了咬牙,低聲道:“要不你也進來休息好了,裡面有床也有榻,你睡榻我睡床。”
風骨道:“這不太好吧,算了,我就在門外守護就好,你早點睡。”說着便替她掩上房門,轉頭往石階說一坐,開始吸取月華進修。但隻修得片刻,便覺心緒難甯,回頭一望,隻見屋中燭光灰黃,展新月的影子映照在窗紙之是,隐隐綽綽,明明滅滅。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伸手摸了摸窗紙,心中忐忑,也不知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麼大事,倘若真到了危急之時,自己就算拼死也要護她周全。
風骨在門前悄立一宿,展新月的影子沒過多久便已卧倒,但屋中燭光卻一直未熄。
一夜無話。次晨雞鳴之際,展新月推開房門出來,一眼便見到站在階前的風骨。其時朝陽初升,日光照耀在他身上,金輝璀璨。
風骨聽到動靜,回頭問道:“怎麼起這麼早?”
展新月嫣然笑道:“我早就想起來了,怕你又催我回去睡覺,所以拖到現在。”走出房間,反手關說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