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師妹體内生機卻越來越盛。與法力不同的是,法力吸取太多,體内容納不下,便會水滿則溢,但生機卻截然相反,就算是凡人之軀,也能無窮無盡。小師妹将不歸傳送到何所之身上的生機盡數據為己有,再經吞噬大法轉換,便能以之提升自己的修為。
隻不過生機終究隻是維持生命鮮活的機能,不如直接吸取法力來得方便快捷,轉換之際,十成會消耗掉近六成,但即便如此,這于小師妹而言,依然是大補。
如此過了數個時辰,不歸已累得精疲力竭,神色十分憔悴,不由得睜開雙眼,仔細端詳了一番何所之的臉色,奇道:“怎麼所之還不見好?”
小師妹立即終止吞噬大法,做出傷心模樣,哭道:“可能是大師兄傷得太重了。”
不歸在何所之身上望聞問切了一番,眉頭緊皺:“不對,就算受到再重的傷,經我這幾個時辰的醫治,也該有些起色才是,問題出在哪裡……”
他雖精明,但又如何料想得到小師妹居心叵測?還道是何所之身上給敵人種了什麼奇怪的術法,探視一陣,卻始終捉摸不定。
小師妹佯裝關懷,問道:“掌門,你看起來耗費了不少功力,要不要弟子去問師父拿些丹藥,來為你補充損耗?”
不歸道:“我房中有一壺青瓷玉液,正是補充回元的良藥,你去給我取來。往左手邊過去,第三個房間便是。”
小師妹恭聲稱是,起身來到左首第三個房間,果真見到桌上有個瓷瓶。她本想擰開一瞧,哪知不歸竟在蓋子上設了禁止,她竟無法打開,忍不住嗤笑一聲:“在自己家中還藏得這麼嚴實,真是頭老狐狸。不過,你就算再精明,今天也是你的死期。”
說完,她便掐出法印,在整座殿中布置了一道結界。這結界并非是為了阻止不歸逃走,而是起到一個隔音的效果。
做完這一切,她才提着瓷瓶回到殿中,将瓶子遞到不歸跟前。
不歸左手仍抵在何所之後心,右手捏了個訣,在瓶蓋上一滑,塞子便沉了下去,他手掌寬大,托起瓷瓶便往口中傾倒。
小師妹蹲在他左側,見他目不斜視,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把烏漆麻黑的鋼刀,不由分說便往不歸後腰狠狠捅了下去。
她掩藏得很好,雖起了濃重殺心,但并未洩露半分。不歸早就知曉自己的好大兒一直對她情根深種,哪料到她會忽然下此毒手?全無提防之下,這一刀深入尺許,竟将他整個身子穿透。
哐當一聲,不歸手裡瓷瓶跌落,剛喝下去的玉液吐了何所之滿身,連帶着還有一大口鮮血。他愛子心切,雖感身子劇痛,體内生機迅速流失,但左手卻仍牢牢抵在何所之後背,說什麼也要将他救活。左手卻運起僅剩的餘力,猛的一掌便往小師妹胸前拍去。
即便他此刻已虛弱不堪,終究是大乘境巅峰的高手,他的修為與小師妹而言,那自是天差地遠,不可同日而語。雖然她早有提防,一刀下去便立即後退,然她退得快,不歸一掌來得更快,但覺胸前猶如遭受一記猛錘。她來不及出招抵擋,丹田大震,身子不由自主倒飛出去,後背撞上牆壁,跌了下來,哇的一聲,口吐鮮血。
本來不歸一招便能将她當場擊斃,但他自從昆胥國歸來時便修為受損,适才又為何所之輸送了幾個時辰的生機,法力更加不濟,又受了她一刀。那刀是封天祖母煉制的法器,威力雖比不過最頂尖的神兵利器,但也是罕見的法寶,所刺的位置又是緻命要害,一刀下去,便傷到了不歸根本,這時他體内僅剩的法力已不足平時的一成,而小師妹卻因吸收了那許多生機,吃了這一掌竟沒受太大的傷。
不歸此刻強弩之末,打出一掌後,體内法力已趨匮乏,又牽動傷口,再次口吐鮮血,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師妹從地上翻身站起,冷笑一聲,道:“我是封天祖母的人,來你坤鵬之巅正是要取你的命。”
不歸寒聲道:“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便能趁人之危,殺得了本座?本座大乘境界,萬丈道行,豈會死在你這種宵小之輩手中?”
小師妹哼了一聲,笑道:“你這個樣子,好像是有點慌了吧,所以才在這裡虛張聲勢。你若真有餘力,我此刻隻怕已經命喪你掌底,還能站在這裡同你廢話嗎?”
說着她舉起封天祖母所賜鋼刀,縱身撲上。刀進連環,往不歸身上各處要害猛攻過去,砍削捅斫,招招都是緻命的殺手。
不歸左掌仍在不停的為何所之輸送生機。這時的何所之全仗他這隻手吊着命,一旦中斷,立刻便會氣絕身亡,他隻得以右臂單掌抵擋。幸好他功力精湛,即使處境不利,僅以又掌招架小師妹的鋼刀也綽綽有餘。
沒了小師妹吞噬大法幹擾,何所之的臉色正逐漸紅潤,氣息也逐漸平緩,看來再過片刻,他便能睜開眼睛。不歸見狀大喜,心想隻消所之一醒,脫離了性命之憂後,自己便可暫時撤回左手,到時候再收拾這小妮子自是易如反掌。雖然腰間吃了一刀,但憑自己的修為,仍可再撐幾個時辰。
小師妹心思玲珑,自然也得明白局勢,知道再拖下去對自己十分不利,搞不好竟要給對方反敗為勝,當即大喝一聲,叫道:“劍慧,還不出來助我一臂之力!”說着将何所之的佩劍從儲物袋中取出。
劍慧應聲而出,見了殿中場景,啧啧驚歎:“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單槍匹馬挑戰不歸!”
小師妹喝道:“與我聯手,殺了這老匹夫!”
不歸見劍慧現身,大吃一驚,雖然一眼就看出他隻不過才區區金丹境界的修為,若是放在平時,自然不足為慮,他一隻手便能捏死千百,但此刻重傷垂危,修為十不存一之際,多了一個人插手,對他卻是大為不利,于是氣沉丹田,大聲叫道:“來人!”
小師妹冷笑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現在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轉頭向劍慧厲聲道:“還等什麼,動手!”
劍慧手持何所之那把佩劍,與小師妹的鋼刀一同攻向不歸。小師妹鋼刀對他上身,劍慧長劍削他下盤。不歸此刻是盤膝而坐,無法挪動,單憑右臂,應付小師妹一人尚還遊刃有餘,但同時面對兩把利器的合圍,便有些力不從心。
三人頃刻間拆了數十回合。不歸傷口處血如泉湧,每接一招,口中便噴出一大口血,手上越來越綿軟無力,左手又要不停的往何所之身上傳送生機,已是險象環生。但他卻強撐一口氣,雖大落下風,卻始終不敗。
小師妹擔心外面的弟子發現蹊跷,打破隔音結界進來,心想必須要速戰速決,眼見二人合力仍無法立刻緻他死命,心中生出一條毒計,竟然不再向不歸進攻,鋼刀回轉,竟往何所之喉嚨處削去。
不歸見狀,隻吓得心膽俱裂,叫道:“不要!”他此刻慌到極緻,竟忘了自己法力高強,更忘了施展神通去阻止,眼看刀刃距離何所之的喉嚨已隻有數寸,他危急中已顧不得自身安危,伸出右臂,牢牢抓住鋼刀的刀背。
他正要一把奪下小師妹手中鋼刀,不料身後劍慧手裡的長劍已直搗黃龍,噗嗤一聲,從他後背刺入,劍尖卻從胸前露頭,竟将他身子穿透。那把劍是他為何所之打造的防身利器,鋒銳至極,嵌入他體内,傷口竟沒滲出半滴鮮血。
這一劍已将他丹田刺穿,眼看是活不成了。小師妹見他斃命在即,連忙防脫鋼刀,施展吞噬大法,要将他體内僅剩的修為吸來。
劍慧見狀,也有樣學樣,展開吞噬大法,與她一同瓜分不歸的修為。
小師妹瞥了他一眼。劍慧挑眉道:“怎麼,他是咱們兩個人合力打敗的,隻許你吸,卻不許我取嗎?”小師妹隻是冷笑,并未吭聲。
半盞茶後,不歸的修為已給他二人吸得涓滴不剩,腦袋軟軟垂落,氣絕身亡。
小師妹看向一旁雙目緊閉沉沉熟睡的何所之,手起掌落,将方才不歸傳送到他體内的生機也吸了個精光,何所之也即斃命。
劍慧望着兩具屍體,問道:“怎麼處置他們?”
小師妹淡淡的道:“就放在這裡。”
劍慧奇道:“若是被外面的人了發現,你怎麼說?嗯,任務圓滿達成,咱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了,現在便回天宮去向祖母禀告此事。”
小師妹搖了搖頭,向那把鋼刀瞟了一眼。不歸方才生怕他的好大兒出事,死死抓住刀背,此刻雖已死去,手裡卻仍牢牢抓住不放,說道:“祖母在那把刀上施過法,經過此刀所殺之人她都會感應到的,她此刻想必已經知道不歸已死。”
劍慧哦了一聲:“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走?”
小師妹道:“為什麼要走呢?不歸死了,坤鵬之巅掌門之位空缺,我修為突破在即,怎能不争取一下?”
劍慧豎起大拇指,贊道:“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可是外面的人都知道大殿中隻有你與不歸父子,現下他二人身亡,你卻好端端的,待會他們進來,你怎麼解釋?”
小師妹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說是有堕修潛入,他們父子倆都是死于堕修之手,便萬事大吉了。”
劍慧皺眉道:“就這樣?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小師妹道:“你也說了,反正這裡隻有一個證人,當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坤鵬之巅人人都曉得,我隻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師妹,更何況我表面上隻有金丹修為,憑這麼點微末道行,萬萬無法一舉誅殺一個元嬰境,再加一個大乘境,所以他們不可能懷疑到我身上來的。”
劍慧仍覺不妥,道:“這裡可是不歸的寝殿,什麼堕修能藏到這裡,來無影去無蹤的?何況外面有那麼多人守着,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肯定會有人察覺蹊跷之處。”
小師妹直勾勾的将他盯着,笑道:“你說得對,那麼依你看,咱們該則麼辦呢?”
劍慧被她盯得心頭發毛,心中升起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退了一步,說道:“直接将他們屍身毀了,讓他們灰飛煙滅。然後你出去對外面的人說,掌門和少主要休息,近日不許任何人打攪,總能瞞個兩三天。你是殺害不歸的真兇,别去惦記什麼掌門之位了。如果留在這,來日東窗事發,整個坤鵬之巅必定會對你展開無休無止的追殺,不如随我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