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台上的五人一同向露娜投來視線。
這五個人中四個人是皇家馬德裡俱樂部的隊員,餘下的一個大概是球隊中場齊達内的法國造型師朋友查加。他們圍坐碳烤爐周圍呈半環形,一人一個躺椅,悠然惬意。
為了得到最佳極光觀感,露台的燈有些暗,巴西烤肉的碳火閃耀,映着每個人的臉,光影明滅。
他們探究地看向露娜,露娜卻隻看得見正中坐着的人。
她一時微怔,袖子裡的雙手微顫,恍然忘言。
正中坐着的男子一襲黑色大衣,内裡的暗色皮毛延伸到衣領,毛茸茸堆在臉側。他忽然起身,輕快聲線如珠落玉盤,是清亮好聽的少年音,對着方才說話的人笑道:“戴維,你認錯人了。”
那雙閃爍的祖母綠色雙眸極亮,雖是同戴維說話,卻一直望着露娜。
有笑意,有驚訝,亦有着無數層露娜看不懂的情緒,卻很溫暖,仿佛帶着南美洲燦爛陽光。
萬水千山,萬語千言,在此凝眸。
露娜藏于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了,她想過無數次同羅納爾多見面的場景。
或許是她身着球衣,在散場後的伯納烏同他悄然相逢。
或許是她妝容精緻,在某個友人的聚會與他不期而遇。
或許是在巴西,在慕尼黑,在米蘭。
不曾想過會在此處,驟然相見。
西蒙尼也附和羅納爾多,“是呀,這位美麗的小姐并不是貝拉。”
戴維連連撫額,起身向露娜緻歉。
露娜這才回神,拉下了擋着大半張臉的圍巾,露出過肩的烏黑色長發與一張堪稱驚豔的面龐。
她更像中國人,眉眼間有那片東方沃土江南水鄉的清冷顔色,五官由于意大利血統的融入更加深邃,仿佛最妙手的藝術家窮盡畢生心血雕成,但并不匠氣,清純又冷豔,美得驚心動魄。
她長在豪門世家,見多了大場面,怔然過後也冷靜下來,向衆人揚手打了招呼,落落大方道:“伊莎貝拉是我的朋友,我是意大利的露娜·德羅馬諾,她大概在街上購物,稍後即到,你們有約嗎?”
她娓娓道來的語氣含了三分未染世事的天真純然,也有帶着距離的清冷感。
初次見面自報全名是基本禮貌。露娜這個名字鮮少出現在人前,德羅馬諾家族卻積威深重,但是這些一心足球的體育界年輕人卻未必知道。
露娜暗暗想,最好他們不知道。
“并沒有約好,隻是聽伊莎說要來教堂看極光,戴維誤以為是她。”西蒙尼搬了把同樣的躺椅,擺在正對着羅納爾多的位置,“聽伊莎提起過德羅馬諾小姐,這是雷克雅未克最好的極光觀景台,我今天包下了,德羅馬諾小姐不妨坐下和我們一起看。”
“是啊,一場烏龍,大家也算都是朋友了。”戴維也說:“上好的德國啤酒和冰島烤魚巴西烤肉,請一同嘗嘗。”
露娜斂眸微笑,“各位盛情,卻之不恭。”她理好衣擺安坐,正對上羅納爾多的視線。
少年熠熠生輝,光芒氣場蓋過衆人。
露娜自以為出衆的心理素質,在此刻不堪一擊,土崩瓦解。
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借着夜色才堪堪掩飾住自己再度起伏的心緒。
近鄉情怯。
她垂下眼簾,再度擡眸時展露笑意三分,如同花開三分的的暗夜幽昙,宜醉裡看,“羅納爾多先生,初次見面。”
羅納爾多的身後,極光悄然布滿了天幕,無限瑰麗。極光下十九歲少年的臉精緻好看的面容多了些難以描摹的聖潔,而他微微挑眉,墨綠的的眼眸與極光交相輝映,他笑意燦然,輕快佻達的語氣帶着科科瓦多的微風與南美燃燒的烈日,蓋過島上千年冰雪,撞進少女心房,“露娜小姐,初次見面,久聞大名。”
西蒙尼指向天穹,從椅上一躍而起,“看極光啦!”
衆人仰望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