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說:“我知道啊!但是,燒掉幹嘛?這布看起來還挺好呢……”
布料。
工廠大部分停閉的情況下,布料其實也挺珍貴的,尤其林清蹊手裡這塊還是純白的布,而不是那種很粗糙的、完全沒經過精心染制的劣質布。
這種布不管是做衣服還是拿來做别的其他,都很好用。
幹嘛燒掉?
林清蹊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還記得我剛剛講的第一個故事嗎?”
男生眨眨眼,“啊,那個惡毒婆婆支票甩我臉我卻無懼權貴勇敢追愛的故事?——您是說我們也要燒掉這些東西,代表我們堅定的、不向資本的屈服的心?”
林清蹊說:“不,我隻是想讓你試試,無視金錢與價值想燒就燒的感覺到底有多爽。”
“……”男生。
“試試看?”林清蹊放在男生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鼓勵意味地往前推了一把,“燒掉它!”
唰……
火焰在團起的布料上綻放,不到半秒,似雪白的棉布上,火光由小變大,熊熊燃燒!
“哇!!”
晚上接近七點的天,其實已經很暗了。
昏暗的光線裡,每一個人眼裡都隻剩下一團明亮的、躍動的、好像永遠不會熄滅的火光!
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似乎也随着這團火,于布料裡袅袅傳來……
大家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想要離它更近點。
“等等,這布裡面是不是寫了什麼字?”忽然,一個人眼尖道。
“……”林清蹊眼皮一跳,“咳,什麼字——”
他試圖掙紮着蓋過這個話題,可惜,已經興奮起來的小孩們壓根不理會他的打斷,你一言我一語地繼續道:
“真的耶,确實有字!在布的背面!”
“我看看我看看,哇,真的!”
“唔,好像不是寫上去的,而是用,呃,那個方法叫什麼來着?薇薇姐應該知道吧?”
“刺繡,是刺繡上去的。”
“沒錯!就是刺繡。那薇薇姐認識上面都是些什麼字嗎?”
嚴薇似笑非笑地掃了表情已經變得很僵的林清蹊一眼:“嗯哼,大概認識哦。”
女孩撲到她懷裡,眨巴着眼撒嬌道:“那你說說嘛——什麼字?是什麼字呀?薇薇姐~”
“嘛嘛,我看看啊,好像是……”
眼見那幾個字下一秒就要被嚴薇報出來,林清蹊終于忍不住了:“咳!!!各位,好奇心不用那麼重吧?”
然而——
嚴薇的回答已經鑽了出來,獨屬于少女的柔和嗓音在夜色裡飄得很遠很遠。
她說:“總共繡着四個字呢。叫,‘再不念書識字,下一個燒的就是你噢’。”
“……”
“欸?”林清蹊動作一頓。
“啊?”女孩眼睛睜大。
“咳。這好像不止四個字吧……”小宵摸了摸鼻子。
“這甚至不止一句話吧!”男生默默補充道,“還是赤果果的威脅呢……”
……
……
英魂不朽。而另一邊,靳佑站在這群人身後,凝視着那團火光,緩慢地咀嚼了這四個字。
這樣的四個字,繡在這樣的白布上?
“裹屍布。”靳佑心裡突然就冒出了這個詞。
在末世還沒降生之前,有些地方是這樣的習俗的,人死後要在身上蓋上一塊白布,遮蓋模樣;而有些功績很大的,則會蓋上一面旗幟,具體是什麼樣的旗幟,就取決于死者的身份與地位了。
但應該也沒有像他們手裡這樣的?
白布上繡字?然後燒掉?
嗯,聽起來就有點尊敬但又尊敬不夠的樣子。
靳佑已經到這裡有一會了。
荒野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因為這群人總是亂叫,所以被人圍觀的次數的也不少,大家也都沒注意有一個人就這麼靜靜觀察他們觀察了足足半小時。
而既然靳佑的視力可以一眼看見幾米遠處、火光裡的繡字,那他自然也能輕易看見,司機口中那條“工裝褲”此時正穿在誰身上。
本來靳佑是打算找到人、拿到鑰匙後直接走人的,但就在剛剛,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因為……
火燒後,那股似焦非焦,似灼非灼的味道,還在空氣中蔓延。
這是一種非常獨特的香味。
獨特到靳佑隻在一種場合下聞過——即,焚化屍體的情況下!
準确說,是在一種名為“腐朽”即将消亡的情況下。
嗯……
末世剛到來時,變異體被人燒滅時,靳佑也曾聞到過這樣的味道。
這個穿着工裝褲的男人身上就有和那塊裹屍布一樣的……死氣。
但,死氣又不夠明顯,起碼不到變異體的地步。
“就像剛死了幾秒然後就被人救活了。”靳佑盯着林清蹊,仔細地捕捉着他的微動作,“肢體動作很自然,沒有異樣;不像變異體,也不像複活的變異體。——怪人,理應拘留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