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蹊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善解人意地接話了:“但是?”
“但是,”王依蘭還是默默糾結了好幾秒,才找到了一個聽起來比較合适的措辭,“……他其實是個挺好的孩子。”
“噢——”林清蹊拉長調子應了一聲。
“……”王依蘭被他這一聲搭腔弄得臉稍微有點紅。
不停找老師的茬,被各個老師聯名舉報……但是,在主任口中,他是個挺不錯的好孩子?
林清蹊覺得,王依蘭說話還是太委婉了。
她分明可以直接說,她覺得那群被找茬的老師,就沒幾個是好東西的嘛……
所以會被學生找茬,就是那幾個老師應得的。
——憑什麼他們要反過來怪罪學生?
林清蹊繼續問:“所以,因為和各位老師的關系不好,他就申請主動留級了?”
王依蘭搖搖頭:“那倒不是。還有和他關系不錯的老師呢,但是他也沒選。”
“這樣麼?”
林清蹊說,“他平時有和誰走得近嗎?或者關系相處得不錯的那種什麼的。”
“呃,我想想……”
王依蘭細長的手指桌面輕輕點了幾下,目光略有放空地落在那張寫着名字的紙上,幾秒後,她動作停下。
她望着紙上的一個名字,從喉嚨溢出一聲低低的調子:“嗯?”
“他們倆關系好像挺不錯的,我好像見過他們在一起聊天?”然後王依蘭很快道。
“任宇華。”
林清蹊将名字念了一遍:“這位也是主動留級?”
“不……”王依蘭搖了搖頭。
但是,直接否認後,她表情看起來又有一丢丢糾結。
“那就是被動留級?”林清蹊又猜。
“也不算吧……”王依蘭表情更糾結了,“我記得他,或者說很多人現在都知道他,原因就是,嗯,他實在有點太倒黴了。”
“倒黴?”林清蹊還是第一次聽見,留級能和倒黴挂鈎的。
“嗯,真的很倒黴。”王依蘭歎氣道,“他是學校第一屆學生,總共參加校園賽參加了兩次,每次表現都非常的出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即将出線參加定段賽時……”
“神之塔發下的定段賽名額,都非常巧合的,沒有了他的名額。”
神之塔分發給每個學校定段賽名額數量都是固定的。
也是校園賽舉辦之前,學校就已經知道了具體名額數量的。
所以,學校通常會按照名額數量來劃分出線隊伍。
比如有15個名額,那麼排名前三的隊就能順利參與定段;如果有25個名額,那麼排名前五的隊伍就能順利參與定段……
每年給的名額隻與學校招生人數與教學質量挂鈎。
很少發生人分明出現了,但是名額不夠用的情況。
結果——
偏偏這人出線了兩次,發放的定段賽名額就“恰好”缺少了兩次?
“這确實很巧合。”林清蹊笑了起來。
“嗯……”王依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無奈地點了點頭。
林清蹊是新來的老師。
作為青鳥大學的主任,王依蘭當然将學校最好的一面呈現給他看!
但——
話都聊到這了,總不能緘口不言或者讓她撒謊吧?
而且,有些話她是不能說的,也是大家都不能說的……但有些事卻是不用說大家就能看懂的!
就算她真不說,林清蹊未來也會知道,也同樣會了解。
——那還不如由她來說。
隻是,說完之後,看懂之後,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沒有人做了任何違規的事,隻是事情的結果就是這麼“巧合”呀……
王依蘭心裡歎了口氣,把話題從危險的邊緣扯了回來:“所以,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突然這麼關心他們做什麼?”
她可完全不相信,林清蹊突然問起留級生,會隻是随口一問。
“沒什麼,”然而,林清蹊将卓皓然和任宇華這兩個名字認真地記住後,卻什麼都沒透露。
相反,他還對王依蘭露出一個純良無比的笑容:“我隻是覺得他們很可愛,打算給他們一點人文關懷。”
“……”
“可愛?人文關懷?”
“嗯嗯嗯嗯。”
扯謊也不知道扯個正經的,你怎麼不說人道主義援助呢?
王依蘭撇嘴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哈哈哈,”林清蹊大笑,他站起身,“我一定是。——走啦!”
“……”王依蘭與他擺擺手,示意快點走人。
很快,林清蹊就離開了。
大門被人合上。
盯着閉合的門,王依蘭放空思緒地沉默了兩三秒。
然後……
吱呀——
用力推門聲響起,那張被林清蹊帶攏的門忽然被人再次打開。
“……”怎麼這時候還有人過來?
王依蘭下意識看去。
然後她就看到,門口穿着一身灰黑色西裝、年齡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沒打招呼就走了進來。
“呀……”
男人一進來,那道那像是在打量商業物品、直白又不加遮掩的赤/裸目光便落在王依蘭的臉上、身上……
長達兩秒的凝視過後,男人才收回視線,笑着招呼道:“忙着呢,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