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期間,他們必須保護好自己才行。
“且慢,拿酒來。”
不知何時,周遭的舞台變了一副模樣。
那身影換上了國王的服裝,它小飲了一口杯中之酒,又将珍珠投入杯中。
幽靈觀衆再度出現了,魚添縮在舞台的小角落中,看着那些幾乎已經擁有實體的觀衆們。它們不僅是看客,此時此刻更成為了舞台上的群演。
“……這一顆珍珠是你的,祝你健康!把這一杯酒給他。”
立刻有人接過酒杯,想要遞給郭霆。
“讓我先賽完這一局。”郭霆輕輕掃開那盛着毒酒的杯子,盡力壓下自己的緊張。他向着安绫刺出一劍,這刻意控制了力道的一劍被對方輕而易舉地蕩開了。
他再度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那人依舊臉色蒼白,隻不過此時此刻,他的面容不再像是地獄中的魔鬼那般可怖了。
他的眼中閃耀着希望的光彩——而這光彩正是由對面這位劍士帶來的。
“……來,王後為你飲下這一杯酒,祝你勝利,哈姆萊特。”
那身影身上的衣服又變了一番模樣,現在它同時又是王後了。它笑着飲下那被自己下了毒的酒——一飲而盡。
随着決鬥的進行,那身影繼續身兼數職。它時而是後悔的國王,時而是慈愛的王後。它時而成了哈姆萊特的摯友,時而又是一旁觀戰的貴族。
距離沾了毒的劍将要刺出的時刻越來越近了,怎麼辦?
接收到了郭霆急切眼神的安绫望向了某個方向,前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發現了躲藏在觀衆堆中的魚添。
他的手中正抱着一柄本應作為舞台裝飾的鈍劍。
“來吧——!”郭霆明白了安绫的意思,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而後用力掃開安绫那有些虛浮的一劍。她手中之劍立刻被打飛去了一邊,而安绫也不得不避其鋒芒,退向場邊。
“再受我這一劍!”
安绫再難顧及自己原本的毒劍,隻好随手抄起離自己最近的,他人的武器。魚添空了手,知曉自己任務已然完成,便溜去了舞台之下。
之後的事情再不用細說。
盡管二人依舊被劍所刺中,但那隻是一柄普通的道具劍,而非塗了毒的真劍了。随着舞台的燈光熄滅,兩位主演雙雙“殒命”,故事也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最後,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那身影拉起了地上的安绫與郭霆,示意鋼琴旁的米莉爾和荷港站起,又招呼着,讓台下的魚添上台。
它還穿着霍拉旭的裝束,用那虛無的眼神盯着台下。
最後,那裡什麼人也沒有……隻有幽靈。
夢幻的,戲中的,泡影般的幽靈。
舞台謝幕了。
……
【怪談調查進度:99%】
“該怎麼稱呼?”安绫問道。
那身影沒有回話,依然像個雕塑似的背對着他們。
“怎麼——稱呼?”安绫不依不饒,轉到它面前,誓要問出個名堂來。
“……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叫我老師。”
最後,那身影敗下陣來,回答道。
“日下部老師,還是布裡斯頓老師?”
“都不是,隻是‘老師’而已。”
安绫看着它足為平凡的面容,它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别。
在完成了那幕戲劇後,它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攻擊性一般。如果不是他們親身經曆了先前那一切,簡直要懷疑那不過是一場噩夢了。
不過,安绫的心底仍抱有足額的危機感。【保護荷港逃離對應怪談的追殺】這一任務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底,無論面前的身影現在表現得多麼無害,她都不會完全信任對方。
“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
作為構成這個怪談的重要要素,日下部的經曆無疑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它重複着那一幕,每日每夜,于燈光下,于月光中。
而現在,它終于有了共演者,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完成了這最後的演出……聽起來挺勵志的,如果幾人沒有經曆這般千難萬險就更好了。
“我沒有心願,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它轉向荷港的方向,可能是逐漸接受了自己成為方塊人的緣故吧,荷港并沒有表現得太過慌張——畢竟自己都成這副模樣了。
“你認為,你的老師有罪嗎?”
對于郭霆和米莉爾來說,這是一個足夠讓人生氣的問題。但對方身為怪談這一現實與安绫提前攔住他們的手制住了他們,讓兩人沒有做出比怒視對方更加出格的舉動。
“就算有,我身為她的學生,也負有比她更大的罪孽。”荷港低下了頭,“我們所有人都是。”
“……謝謝你還願意當我的學生。”
荷港猛地擡起頭,但她所面對的隻是一張木然的臉。
臉色灰暗,如同石雕。
可以自由跳舞的午夜已經過去了,幽靈與骷髅都要再度沉眠了。
那石塑盯得她頭皮發麻,可與此同時,她又清楚地知曉——這石像将整夜地跟着自己,卻不會加害于自己。
因為她已應下了自己的罪孽,所以,她的老師原諒了她。
即使那于幻夢中自由起舞的白天鵝已經變成了——
“……對不起。”
荷港的淚珠也成了方塊,那些方塊墜落在地,在每一片鏡中砸下遺憾的痕迹,潤濕一個不再有風赴約的夜晚。
“對不起……”
【怪談調查進度:100%】
【請各位主播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