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晚,她竟然要将自我介紹向着同一個人進行兩次!
“汝的意思是,汝乃一名劍仙,因莫名緣由被困于朕身側?”
林千帆點點頭,單從對她的反應上來看,安绫與面前這“安绫”差得倒是并不太遠。
“朕明白了。隻是林千帆這名字,朕竟從未聽說過……”
安绫語畢,便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後腰處。林千帆知道那裡是安绫的卡盒所在之處,心中也好奇起來,不知她是否還身具先前那奇特的能力。
沒有看向卡盒中,安绫随意地抽出了一張卡片。林千帆心頭一跳——那張卡片的邊框顔色與之前的都不相同,顯出淡淡的銀白色來。
來不及細想,她已經伸手奪下了那張卡片。
“……汝這是何意?”
卡片被奪走後,最為訝異的反而是林千帆。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之前自己能碰到安绫,卻偏偏碰不到她手中之卡。
而現在——
她不禁伸出手,想去摸摸安绫的臉,但她半透明的手卻暢通無阻地穿過了安绫帶着疑色的臉頰。
林千帆又看向了那張卡,文字變成了她無法辨認的模樣,圖畫也蒙在了一片蒼白之中。
“——到底怎麼回事啊!”
“何必驚惶至此?”安绫挑了挑眉,“汝自诩劍仙,不應該已數次遊走于生死邊緣,于險中求勝,危局中求生嗎?現如今既無大敵臨城,不如細細思量,再做打算。”
“……慢着,慢着慢着。”
林千帆看着從容不迫的安绫,心裡不禁萌生了一個想法。
“你該不會也聽說過什麼系統,修仙,直播……之類的事情吧?”
“此事雖說不算禁忌,卻也勉強可被歸于秘辛一類。”安绫說道,“不過,你當朕是何人?這種事情當然是早有耳聞。”
說到這裡時,她不由得頓了頓。
“汝的意思是,朕現在是被某個系統給抓了?”
“大概是……”
“甚至還是直播系統?”
“應該是……不過你的直播間目前因為某種緣故,在我這裡……”
“汝說話為何有氣無力的,坐直些。”
飄在半空的林千帆早就不在意什麼坐姿禮節了,但此刻被這麼一說,她還是稍稍坐直了身子。
“看來在朕沉睡的日子裡,世界發生了巨變。”安绫沉吟了一會兒,“先把那卡片還給朕,雖然不清楚汝為何如此慌張,但朕保證不會做什麼危險之事。”
思考了一會兒,林千帆還是将卡片遞給了安绫。和在林千帆手上時不同,那卡片一觸碰到安绫的手指,銀白色的邊框便隐隐泛起光來。
前者飄到了安绫身側,卡片上的字樣已經變回了她能看懂的文字。
看着卡面上那條旋舞在月色之下的銀白色巨龍,林千帆讀出了那幾個字,“晨星之龍?”
安绫沒有回應,隻是重新将卡片塞回了卡盒中。
“依着朕的經驗,既然是直播系統,必會有所謂直播任務吧。”安绫看向林千帆,“如今最緊要的任務是什麼?”
“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對了,還得跟你說一下這裡是哪裡。”
林千帆盡可能用最簡潔的語言概括了一下進入副本至今發生的幾件大事,安绫聽得很認真,但林千帆能感覺到,她對這些事情并沒有什麼切身體會,真的就像是在聽别人的冒險經曆一般。
“也就是說,距離黎明時分已經很近了,那場考試也不知何時就會結束。”
安绫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
對林千帆來說,這真是一種頗為奇異的感覺。她原以為這可能類似所謂的“奪舍”,即某個強大的靈魂占據更加弱小之人的□□,将其收為己有。
但現在,她又覺得事情并非這麼簡單。
除了說話方式不同外,兩個安绫的思考方式,處世态度,包括一定程度上的人生經驗都相當一緻。仿佛同根而生的兩朵花兒,她們定是自同一片土壤上拔地而起的。
但令林千帆無比确信,此二者絕非同一人的還有一點:
她從未在這個“安绫”身上感覺到真正的安绫曾帶給她的那股奇妙的情緒。至少,這個“安绫”絕對不認識她。
但她曾在某時某地與真正的安绫相識過嗎?林千帆沒有頭緒。
“走吧,餘要去宿管那找一找線索。”
“我沒法離你太遠,你走我自然也是要走的。”林千帆回道,“咦?你的自稱怎麼變了?”
“既然已不在原本世界,餘自然也該暫時卸下這晨星之主的擔子了。”安绫笑道,“聽聞在舊時,‘朕’這一字人人可用,但對餘而言,這小小一字已是太過漫長的負累了。”
說到這,她又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手。
那真是一雙乏善可陳的手,隻是那麼普通地從她的手臂延伸出去。一雙人類的手,不像嬰兒般嬌嫩,也不至于皺紋遍布。
“卿不必擔心,餘能清醒的時間恐怕有限。”
像是看穿了林千帆的擔憂一般,安绫直言道,“餘經年累月所行之事猶如夢中,想必再過不久,仍是要重返故國之夢的。”
“你是說……”
“到了那時,卿所熟悉的‘安绫’定會再度出現。”她點了點頭。
“隻是,既然餘,卿,還有那同餘有着同樣姓名之人均被系于此,日後就算有諸般劫難加諸此身也難稱離奇。”
“……”
不知怎的,林千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沉着臉飄到了安绫的前頭,對方目前變成了這副模樣,她就算是想說點俏皮話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在确認走廊上沒有那巨蛇後,她雙手環胸,在空中一個旋轉,朝安绫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