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再無其他。
黑黑的磚牆,内裡空心,能聽到牆裡齒輪轉動的聲音。
一路蔓延的冰晶從她雙手與牆面接觸地方散開。
向内侵入,試圖凍住轉動的齒輪。
控制室。
幸存下來的士兵斷斷續續的講述衆人走後發生的事。
陸行兩人離開後,他采取了陸隊長的建議,關閉控制室的大門,從監控中觀察外界。
突然有節奏,緩慢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說負責人有新的指令。
“我們本不想開門,可是老四那個王八蛋不聽勸阻,直接開了門。”
可等在外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被感染的人類。
足足五六十個,竟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士兵接着說道:“小王去關門,直接被打頭的感染者一槍,一槍打死。”右眼框留下一串血淚。
那些死去的士兵都是日夜一起訓練的隊友,他更是把小王當成弟弟。
“他們的目标就是控制台,進來了就沖到控制台前亂按一通。”
怪不得。
林魚回想起在城牆上時有武器自動開火,打傷了幾個士兵,負責安裝的技術人員沒有找出問題,不得已換掉了那部分武器。
如今想來就是這個原因。
“其他人都死在與感染者的戰鬥中,就剩我一個,我拼死戰鬥可惜還是沒能護住開關。”
到此刻他仍牢牢抓着斷掉的把手。
當時一定發生了激烈的争奪。
周慕海追問:“你們在開門前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
幸存者臉色一白,顯然想到什麼:“雖然外貌上和常人很像,但是語言和肢體還是不如常人,更像是最初制作出來的機器人,每個動作都仿佛在指令下完成。”
“仔細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沒有臉去見他們啊。”幸存下來的士兵在痛苦懊悔中徹底閉上了眼睛。
齒輪上剛凝聚起來的冰晶被攪碎。
凝聚。
再攪碎。
……
就像滾輪下的沙礫微不足道。
絲毫沒影響到大門打開的速度。
一定要把它停下才行,這也許是最後的希望了。
蚍蜉撼樹,雖死無悔。
不時有脫手的武器擦過她的頭發,砸到牆上。
她将後背留給陸行,毫無保留的釋放異能。
陸行和其他人為她清出一塊淨土。
龐大的異能傾瀉而出,齒輪瞬間覆蓋一層白花,又瞬間崩裂。
“啊。”
劇烈的疼痛從空間傳出,雙臂好像被折斷、攪碎。
林魚嘴角流出鮮血。
異能的使用需要精神力的配合,宛如使用者身體的一部分。
如今全部被蠻力攪碎,自然無比疼痛。
“我們來幫你們。”七八個異能者趕了過來。
陸行壓力驟減。
土系挖坑,絆倒沖上來的感染者;木系覆蓋坑洞,減慢爬起來的速度;火系制作火圈将衆人保護起來。
兩個金系異能者凝聚金屬試圖卡住齒輪。
剩下的兩個水系異能者站到林魚身邊。
水助冰勢,凝冰的速度快上數倍。
隻可惜先前連續的戰鬥已經抽幹了林魚的異能,她隻能不斷壓榨自己。
随着最後一絲異能輸出,沒了異能支撐的身體變的極為疲憊。
重若千斤。
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轉,她倒在地上,高挂的月亮隻隐約漏出一點輪廓。
明天的天氣一定不好吧。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小魚,小魚。”
好困啊。
好像是隊長的聲音,他在說什麼。
聲音變的遙遠起來,模糊不清。
靈魂脫離身體,時間變的模糊。
像氣球在上空漂浮,俯瞰淩亂的戰場。
鮮血,
慘叫,
嗜血,
無助,
人間慘境不過如此。
我這是死了麼,原來人死以後真的會有靈魂出竅這一說啊。
我的靈魂會去到哪裡?
正當林魚猜想自己的去處後,一道蒼老溫柔的女性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孩子,你該醒了,你還有未做的事要完成。”
好耳熟啊,和在精神空間内提醒我的聲音有些相像。
沒等林魚想清楚,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靈魂一下子回歸身體。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聲蒼老的歎息。
“去吧,我的孩子。”
整個過程也僅過去兩秒。
精神空間能量池池水波動,水珠向上漂浮,慢慢聚合形成一個人形輪廓。
逐漸清晰。
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女性老人。
身體有些佝偻,頭發青白摻雜,皮膚松弛,面帶皺紋。
但很快奇迹發生,時光在她身上開始倒流,
佝偻的身體慢慢挺直,蒼白的頭發逐漸烏黑,皺紋消失、皮膚泛起光澤。
最後變成三十左右歲的女子,定格在最巅峰的年紀。
面容也終于清晰。
若是林魚在精神空間内,一定會驚歎對方的面孔。
這與她最初找到的那張身份證上的女子極為相似,簡直就是十多年後成熟的她。
自從林魚使用這具身體後,性格、思想、行為習慣皆與原身不同,早在潛移默化中受她影響,與從前大為不同了。
所以不能說林魚與她相像。
對方眼中有獨屬于與女人的感性,上位者的睿智,将士的鋒利,悲憫的神性……
隻見她雙唇微啟,說些别人聽不懂的話:“重來這一次,又能改變什麼呢,讓我徹底死心嗎?”
“罷了,就讓我再看一回吧。”
手指輕輕攪動,空間内原本靜靜懸浮的白霧就開始湧動,圍繞一點旋轉形成氣旋。
越轉越快,越來越大。
連帶她腳底的能量池也泛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