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之外。
錢家四口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往前走。身後的士兵舉着槍,無聲的催促着他們往前走,根本沒人敢鬧。
時隔半年,再次站到這條路上,心情從喜悅轉為害怕忐忑。
一走出城門,巨大的落差還是擊潰了大家防線。
城門通道百米外的空地上擠滿了人。大部分的人都彎腰弓背,眼内無神麻木的走着,面容枯槁,形似乞丐。
長時間沒有打理的頭發淩亂不堪,油膩膩的反着光;身上的衣服像是破麻袋,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顔色,手髒了就在衣服上抹兩下,上廁所沒紙了就撕下來一條;……,立一根杆子挂一塊布地上鋪上木闆石頭就是一個家。
錢母正好看到有人從别人的火堆上搶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一邊抱頭蹲下一邊往嘴裡塞,不管燙不燙,兩口就将拳頭大的東西塞進嘴裡,任憑别人打的多狠也沒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最後那人一瘸一拐,滿臉是血的爬起來,舌頭在嘴巴上舔了一圈,砸吧砸吧嘴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在這片空地上辱罵聲,打鬥争吵,搶奪……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沒有能力的人根本活不下來。
另一陣打鬥聲從右面傳來,三個花臂大哥,追着一個瘦成竹竿男子,撕打間一柄帶血的匕首落在眼前,連帶着一隻耳朵。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會死人的。”有人被這場面吓到,大叫起來。
身後的一名士兵上前,一步步逼近,那人被吓的後退。
砰。一聲槍響,空氣一下子凝滞。
剛才還大吵大叫要回去的人立馬轉過身去。
士兵槍管指着打人的三人,仿佛下一秒就要開槍:“請遵守規則。”
花臂大哥三人組狠狠的啐了一口:“今天就放你小子一馬。”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竹竿男先是迷茫的摸了摸流血的傷口,便急忙的去撿地上的耳朵。
“哈,哈,哈,哈。”有吃的了。
半邊臉上沾滿血迹,配上瘋狂的笑聲格外滲人。
此處相當于舊社會三不管的地帶。什麼人都有。
基地容量有限,準入門檻篩選了大批人員,而這裡的人就是不被允許進入基地的那批人。
作奸犯科者,原服刑人員,重大失信者……有過不良記錄的人都被篩除在外。名額有限,自然要好好篩選。
這些人就在城牆外安家,依托基地庇護免受喪屍威脅,當然基地也不會驅逐他們。
但是所有人都必須遵守四個鐵則,不能動用武器傷人,不能侵犯婦女,不能易子而食,不能殺人。
一旦違反,立即誅殺。剛才的那三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的。
上次的屍潮将這裡毀的一幹二淨,現在的規模都是後聚集起來的。
一百零八人哆哆嗦嗦的走出城門。錢母第一個繃不住了,緊緊拽着身上的背包:“這麼亂,我們要怎麼活下去啊。”
錢方如躲在三人後面:“哥,你能不能求求嫂子,讓她哥把我們弄回基地。”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嫂子。
“求她有用嗎,不去。”錢方何一臉嫌棄:“都怪你們,都已經告訴你們不要聲張,你們非要到處說,現在好了被驅逐出基地了,真是蠢得像豬。”
不是他不想去求,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身後的這道門他無法再跨進去,更别提走到戒備森嚴的别墅區去。
他對自己的家人也很是怨恨,如果當初他們對鐘文文好一點,她也不會離開他,這個時候鐘文雄肯定會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幫他一把。
錢方如:“你憑什麼說我是豬,我看你才是豬,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天天仗着是研究員的身份,在家裡什麼都不做。”
錢方何一拳揮過去被他弟躲了過去:“你說什麼,有你這麼說哥的嗎。”
“……”
往日和諧的一家四口終于撕下虛僞的臉皮。
士兵将人趕出城門後就不再跟着,失去庇護後,早就盯着這一百多人的人見到這一幕蜂擁而上,将他們帶的東西搶了個一幹二淨。
機靈的往士兵身邊藏躲過一劫。動靜越鬧越大,兩百多人撕打在一起。
砰砰砰,幾聲槍響終結了這場鬧劇。
錢家四口坐在原地緩了十多分鐘才爬起來,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錢方何早早松開背包傷的最輕,隻受了點輕,錢母死命護着包裹傷的最重,臉頰高高腫起,頭發被薅掉不少露出白花花的頭皮,右手不自然的垂着,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應該是在打鬥中傷到了肺部。
夜晚降臨,一家四口尋找睡覺的地方。
“滾。”
咔嚓一聲。一臉胡子的花臂紋身大哥眼都沒擡,面不改色的掰斷成年人手臂粗的柴火,一看就不敢惹。
幾人趕緊換個地方。
“眼瞎啊,踩到老子睡的地方了,今天不賠我别想走。”蓬頭垢面的人一把抓住錢母受傷的手腕。
錢母一聲痛哼:“啊!”
四周非常安靜,剛剛還在各忙各的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四人,一副不賠就别想離開的樣子。迫于壓力錢父匆匆脫下外套丢給對方,拉着錢母立馬離開。
一百多号人找了大半夜最後才在邊緣處找到了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