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天,風和日麗,萬物盎然。
碧兒疾步跟在樂衍身後,“主兒你慢點。”
樂衍步伐飛快,“快些,不要消減我學習醫術的熱情。”
“主兒,您才入宮不久,碧兒還有很多事情沒和您講明白,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您必須得有個分寸。”
“我見人便拜,見事便躲,碰不到什麼大大小小的事!”
兩人轉出廊角,進入青湖長廊,迎面走來幾人,為先的是個衣着華麗的男子,後面跟着兩個宦者,樂衍正回頭與碧兒說笑,腳步走的飛快,迎面就要沖撞上。
“哪裡來的野丫頭!”宦者上前,一把推開樂衍,樂衍趔趄兩下,撞上後面的碧兒,胳膊肘正好打在碧兒鼻梁上。
“啊!”碧兒捂着鼻子,疼的當場落淚。
樂衍趕緊扶住碧兒,碧兒捂着鼻子,紅通着臉擺手,“沒事沒事。”
宦者斥道:“沒規矩,敢沖撞我家萬承旨!”
碧兒忙拽了拽樂衍,腫着鼻子向男子施禮,“奴婢拜見萬承旨!”
樂衍一同施禮,原來這就是萬承旨,劍眉星目,一副倜傥好模樣。
萬承旨稍稍擡袖,示意不必多言,掃了眼一旁施禮的樂衍,領着宦者離開。碧兒對萬承旨施完禮,人走遠了小小撇眼。
“瞧這眼高于頂,是從紫霄殿那邊來的。”
樂衍隻是淡笑了下。
碧兒揉着鼻尖,嗡聲道:“見着您也這般無禮,可瞧着吧。”
“哦?”樂衍聽碧兒這話倒是奇怪了,“他一個五品承旨,見着我一個小官還需客氣了?”
碧兒小眼珠子左右轉,小心在樂衍耳邊道:“主兒,您是司藥司的人。”
“司藥司又有哪裡不一樣?”
碧兒賊兮兮的,一副不可說的表情。
樂衍故作生氣的對碧兒皺了皺鼻,“好啦,随我去百藥閣,順便看看你的傷。”
“沒事沒事,我不疼了。”
樂衍擡手就捏了下碧兒的鼻子,碧兒嗷的一嗓子差點跳上廊頂,樂衍笑哈哈道:“還不趕緊跟我走,那裡的藥材又不用你銀子。”
碧兒捂着鼻子淚眼汪汪,“主兒您真壞。”
樂衍擡頭挺胸闊步走,“過獎!”
路過小青湖,正要去乾坤宮的的季知節,恰巧看見樂衍與碧兒在湖邊上沒大沒小的逐鬧,問旁邊随行的女官,“那人可是新來的典藥,樂衍?”
女官望了眼逐鬧的二人,“正是司藥司典藥,可需下官去... ...”
季知節搖頭,“不必,我們走。”
乾坤宮内。
端坐案後的真武帝翻閱季知節送來的幾個折子。
季知節揣着手,見真武帝翻閱的差不多了,開口道:“聖君,方才臣路過太青湖,恰巧碰見了新來的司藥司典藥樂衍。”
真武帝繼續翻着折子,玉面具下的眼簾子沒擡一下,反倒是真武帝身側的紫袍女官,禦侍席玉,聽季知節提到樂衍,腦袋轉動,陰冷的三白眼透着死氣,落在了季知節身上。
季知節打了個冷顫,讪笑道:“不虧是楊醫監看中的人,當真是神彩不凡呐!”
席玉三白眼一轉,嘴角露出一絲嗤笑。
季知節被席玉那冷飕飕的樣子凍得臉疼,趕緊另向真武帝禀告些正經國事兒,轉移話頭。
樂衍一頭紮在書爐裡,可謂是日夜苦讀,研讀藥學經典,孔司藥也不管她。
經碧兒提醒,明日不當值,樂衍心想‘冷落’青鸾歌許久,也該再去會會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捉摸不透的事情,放在心裡總不是個事兒。
樂衍放了碧兒自個兒去玩,自己溜達着去了枯居,一進枯居,可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枯居裡叮叮咚咚,撲撲騰騰,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幾日不來,怎得一下子就更更更破敗了?碎了一地的假山,散落一地的翠竹。
樂衍幸災樂禍的樂呵,難不成是青鸾歌的仇家找上門,将她青鸾歌修理了一頓?
樂衍踩着滿園的狼藉往裡面走,還好亭子沒拆,再往裡走,左右張望,終于在一處屋後,看到有一個亂糟糟的頭,在屋後冒來冒去的。
踩着一排小石子路順過去,三間屋子東西向一排,拐角處,一棵高過屋頂的海棠樹花開鮮豔,樂衍穿過海棠花樹,探出腦袋往屋後面去看。
屋後面開墾了一塊地,新翻了泥土,屋牆邊堆着一垛黑黑的泥土,散着幾根細嫩條子,泥土旁瓷盆裡裝着幾個種子。
樂衍奇了,難不成,我們失寵的鸢侍巾是要自己種地吃飯的?
青鸾歌本是蹲在地上撥弄泥土,看到撲簌一身海棠花瓣的樂衍闖了進來,站起身,細長的眉挑了下,不算禮貌,“你怎來了?”
樂衍拍落衣襟花瓣,上前湊近了瞧青鸾歌,整一個‘俊俏莊稼漢’,錦衫繡鞋皺巴巴髒的要命,發髻也是松散挽在腦後,兩隻手黑乎乎的沾滿了泥。
樂衍上唇包下唇,抿住一排牙,柳葉眉峰聳啊聳的,就怕自己笑出了聲。
青鸾歌挖了眼樂衍,在旁邊石闆上随意坐下,從瓷花盆裡撈出一個青果種子,手指一掰,開始一圈圈的剝皮,将青果種子剝的光溜溜,然後扔到另一邊的小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