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樂衍從未有過如此香甜的酣眠,以緻于睜開眼時,臉上還有意猶未盡的傻笑,
眼前床頂的紋路好陌生,樂衍立馬清醒,‘鯉魚打挺’坐起身,“青鸾歌?”
屋内無人,床榻旁衣架上擺着一套衣裳,蓋着的卧被也随之滑落,露出身上換好的素淨寝衣。
樂衍猛地捂住臉,羞騷的身體開始發熱。
‘天呢,怎麼辦?’
‘哎喲,你是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也太害羞了!’
‘害羞什麼,看就看了,又不少塊肉。’
‘但我沒看到她的!’
‘咿啊?’
樂衍粉着臉,‘嘩’的掀開被子去夠床邊準備好的衣裳,手掌正巧按在一方殘布帕上。
一方幹淨整潔的布帕,整齊的疊放在枕邊。
樂衍将布帕拿起抵在嘴邊,翹着嘴角,一側臉頰懶懶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知錯能改,原諒你了,錦被傳來絲絲香氣,
樂衍攏了攏軟被,将它攏在鼻尖下貼着去嗅。
‘青鸾歌是宮裡最受寵的。’
‘她和聖君青梅竹馬,兩人情投意合,但是隔着國仇家恨,愛而不得!’
能被青鸾歌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的?青鸾歌驕傲又清高,或許,就算沒有國仇家恨,她也接受不了心愛人有後宮佳麗三千吧。
樂衍雙手一舉振奮精神,哈,活着真好,獨自美麗吧!
回到南竹苑。
碧兒‘嗖’的一下粘了過來,圍着樂衍轉啊轉,“這身衣裳不錯嘛。”
樂衍撓了撓臉,“還行。”
碧兒瞧着樂衍的眼神很不對勁,那杏仁大的眼珠子扒在樂衍身上,口裡發出‘啧啧啧’的聲音,“主兒,坦白從寬。”
樂衍往上看天空,“哇!今天的白雲真好看。”
碧兒‘啧啧’兩聲,“主兒,昨夜我去枯居找您了哦。”
“噢?”樂衍眼珠歸位,有些心虛,“那你?”
碧兒陰恻恻笑道:“我被攔下了。”
樂衍笑呵呵,“那真不好。”
“我被李宣儀的人攔下了!”碧兒尖鳴。
樂衍瞬間緊張的嗓子眼兒疼,“啊?咳咳咳,什麼!”
“主兒,你在枯居幹嘛啦?”
樂衍被口水嗆到,“就,說說話。”
碧兒不信,“‘說’到夜不歸宿,‘說’到春光滿面?”
樂衍跳腳,“胡說!”
碧兒搖頭,“禍亂宮闱可是殺頭大罪,”又看了眼自家主兒,長得有些好看,但不到禍國殃民的地步,補充道,“‘禍亂’不起來的,也算。”
樂衍扶額,歎息,“我們隻是朋友,李宣儀也在,别亂說啦!”
碧兒見問不出來話,隻好哼哼哼的給樂衍梳妝,不去多問了。
樂衍黑着眼圈剛到百藥閣,就被闆正的孔雀攔下了,孔雀準備了一包藥材,塞給樂衍,嚴肅祝福,“一路走好!”
百藥閣衆人目送樂衍背着藥袋離開。
樂衍揮手不舍,轉臉就高高興興的背着藥袋子蹦跶走了,看來青鸾歌要出宮辦事了,因為太過高興,去枯居的沿路,看
到宮人都要随手把脈,被碧兒硬生生攔下。
枯居裡。
青鸾歌常坐的小亭中,圓桌上放了兩碟果子,一壺清茶,兩盞瓷杯。
樂衍暢通無阻的進來,當然是毫無客氣的坐下,自己斟茶自己喝,茶水還是熱的呢。
“不請自來,你在我枯居倒是自在。”青鸾歌從小道緩步走來,衣衫松散,還有水氣,似是沐浴完,還沒來得及收拾妥當。
見到青鸾歌,樂衍那點子‘要不要佯裝昨夜無事發生’的扭捏心思消失了,回嘴道:“鸢侍巾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救命恩人?”青鸾歌薄唇勾諷,進到亭中,“随你。”
樂衍笑得眉眼彎彎,拿起桌上的果子往嘴裡塞,有些噎住了,又拿起茶壺給自己斟茶喝,鼓鼓囊囊道:“不錯,醇厚甘香。”
青鸾歌表情微妙的看着樂衍狼吞虎咽。
樂衍見青鸾歌發梢還是濕漉漉的,這人當真是肆意,“要不要給你取個錦帕,”指了指頭發,“擦一擦。”
“我這兒的茶點如此合你胃口?次次來都橫掃一空。”
樂衍鼓着腮幫子,咽下一點果子嘴裡透個縫說話,“我的俸祿罰沒了,在你這兒吃點省點。”
青鸾歌露出你活該的表情。
樂衍得寸進尺,“以後我來,你能不能讓人備點葷食?”
青鸾歌哧了聲,“我與你沒那麼親近。”
樂衍彎着小月牙笑道:“我與你親近就是了。”
“胡言亂語。”青鸾歌長長的鳳眉尖蹙在一起。
樂衍渾不在意,拍了拍旁邊的藥袋,“聖君允我們出宮了嗎?”
青鸾歌輕笑,起身離開小亭。
樂衍拿起錦帕擦嘴,等着青鸾歌。
青鸾歌再回來時,手裡拿着一個小木盒,放到樂衍面前。
樂衍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青鸾歌眼神玩味,示意樂衍打開。
樂衍擦擦手,小心的打開盒子,一串一串的,小錠小錠的,還有幾張銀票,啊~這明晃晃的刺眼呀~
青鸾歌大方的大手一揮,“給你了。”
樂衍小嘴變成“O”,一時間不敢相信有這樣的‘潑天富貴’,結巴一下道:“給,給我?”
樂衍看着淡定,内心的小人正抱着一人高的大銀錠,瘋狂轉圈圈。
這就是豁出命搏來的恩情!
這就是眼光好會識人,下手穩準狠!
這就是堅持不懈,精誠所至,銀來賺!
青鸾歌笑看樂衍财迷模樣,“不喜歡便還我。”
樂衍‘嗖’的一下把裝銀子的盒子塞到藥袋子裡。
青鸾歌滿眼嘲笑。
樂衍不以為意,笑得眉毛鼻子天上飛,收不住,喝口茶,随口問青鸾歌,“青鸾歌,在這後宮無數裡,你可曾難過?”
青鸾歌表情有些疑惑,“何來此言?”
樂衍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青鸾歌開不開心,總在很多時候,察覺到她很孤單落寞,“你很喜歡聖君嗎?在這偏僻的殿院裡枯守着,隔着國仇家恨,還願為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