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律道:“有關武王府,我知曉的并不多,至于你的師傅,那要提到你師傅的父親苗仇天了,苗仇天是武王的謀士,為武王效忠了二十多年,你師傅是他的私生外室子,他将你師父送去了醫仙門學了幾年醫術,後來又将你師傅帶入了武王府一起為武王辦事,大概是十四年前,武王邀荀氏宗親入府商議要事,府内起了内亂,武王暴斃,苗仇天自此也沒了消息,你也知江湖多有傳言,是真武為奪取武王兵權設計囚殺荀氏一脈,其實,并非如此。”
樂衍轉念便有了猜測,“難道是,我師傅?還有苗仇天?”
“不錯,”蘭律道:“具體為何我也不知,我隻知武王府慘案是苗仇天二十年的精心策劃,是因苗仇天與荀氏有血仇,至于是何血仇,隻有他們知道了。”
樂衍一聽頭大,怎得又冒出來‘血仇’呢?天呢,師傅與荀氏有血仇?與荀華君有血仇?
蘭律道:“你師傅與真武不隻血仇這麼簡單,不然你師傅不會逍遙自在到現在,你也不會好端端的坐在這兒。”
我好端端的坐在這兒,那是有原因的!
樂衍清了清嗓子,問道:“如何講?”
“你師傅曾是真武麾下軍師,兩人關系融洽,亦兄亦友,自武王府兵變後,兩人割袍斷義,真武重掌幾支兵權逐鹿天下,你師傅去了翠竹樓隐了蹤影,在之後翠竹樓與絨菊樓一直不對付,真武與絨菊樓也不對付,兩人有了聯系,關系也緩了下來。”
我怎麼聽着,總覺得不對勁,他倆關系緩和,或是旁的原因的吧?
樂衍咬着唇,還是有個心事要問,道:“師傅可是她的面首?”
“恩?”蘭律驚呼連連,“何處閑言?”
樂衍撓撓腮,“瞎猜的,說說鬼蜮秘術吧!”
蘭律搖首,面首?虧她能信這等閑話來!
“鬼蜮秘術要從百年前的清風樓說起了,清風樓原是奉天朝國的情報樓,藏記天下事,梓妹妹可知,清風樓如何分裂為三?”
“不知的。”
“七十多年前,奉天朝國朝綱昏亂奢靡腐敗,又有天災人禍導緻民怨四起,幾位封王在各自封地對着奉天朝王都虎視眈眈,清風樓,作為奉天朝國的情報樓,每任樓主又是奉天朝皇帝欽點的皇子,各封王很是忌憚,若說奉天朝國朝綱崩亂的開端,便源于清風樓的一次樓主之争。”
樂衍瞬間明白,清風樓的樓主之位大概是牽扯到了朝堂之争,或許又有封王用了計,于是生了禍端。
“當時的清風樓樓主是奉天朝的九皇子,九皇子生母早逝,母族無顯赫家世,但他性子灑脫,為人寬厚,對權勢地位毫無在意,對陰謀詭計甚是厭惡,老皇帝便指了他去清風樓。”
說到這兒,蘭律惋惜道,“梓妹妹,你可曾覺命運弄人?”
樂衍失笑,“怎會不覺?”
蘭律道:“在機緣之下,九皇子與一女子相戀,兩人情深意濃,許下終身相守的誓言,之後九皇子便向老皇帝提起求親之事,但這女子非一般人家,而是高門貴女,其家族在朝中甚有威望,又有各方權勢牽扯,是以太子與幾位皇子多次拉攏九皇子,九皇子不願參與黨争,全全拒了,于是幾位皇子一同設計,将九皇子騙去了西南的鬼蜮之中,又給女子的家族安了個謀逆的罪名,待九皇子從鬼蜮九死一生的歸來時,女子家族已遭滅頂之災,男子斬首女子充妓,而那女子堅貞剛烈,在獄中不堪受辱,咬舌自盡了...”
惋惜之餘,樂衍又覺切齒生惡!
曆任清風樓樓主,從無善終!
蘭律笑容中帶着諷刺,“九皇子與那女子許諾,待他回來後便向父皇請罪,辭去清風樓樓主之位,帶着女子去過歸隐山林的平淡日子,可惜他九皇子聰敏絕頂,卻是天真極蠢,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隻能向上爬,而不是卸甲熔刀!”
樂衍從蘭律的話語失态裡聽出了不對勁的情緒,難道這九皇子與蘭姐姐有别的糾葛?
蘭律隐去不該有的神色,對樂衍笑道:“從此後,九皇子性情大變,結黨營私玩弄權術,扶持了年幼的十三皇子上位,而後攪弄朝堂風雲,将天下攪了個天翻地覆,他人也變得刻薄殘暴,将失了勢的官員、皇子及其家眷圈養樓中,用了秘術極盡折磨,當時的清風樓二樓主屢次勸阻九皇子,九皇子一意孤行,二摟住見苦勸無用,便帶了一些人一起脫離了清風樓,之後又分成了絨菊樓、翠竹樓,而九皇子一派到現在便是蘭律樓,外面人會不清楚,還會直接叫做清風樓。”
樂衍忙問道:“那秘術,可是鬼蜮秘術?”
“不錯,”蘭律道:“九皇子被手足設計,引入了西南嶺南的鬼蜮之中,大難不死被鬼蜮人所救,回到王都後,他得知心愛人慘死噩耗,在憤懑悲恸之下逃回了清風樓,便想起了這鬼蜮秘術。樓中有一關于鬼蜮秘聞的記載,‘鬼蜮多詭術,煉活人成蠱,詭術有傷天和有違天理,仍有鬼醫煉之無度,應禁之。’此記載還是九皇子親筆所寫!本是心存仁慈之人,狠下心腸比那豺狼更兇狠,九皇子要将這天下攪亂,憑自己的一己之力自然不行,而九皇子選擇了一人,那便是封王裡最沒勢力的,武王。”
“武王?”樂衍震驚不已,地處偏遠的武王能在一夜之間實力大增,竟是九皇子用鬼蜮之術相助?等等!難道,師傅他們是九皇子的人?
蘭律道:“樓中還有一秘聞,‘武王荀一指所率精銳,生死不懼所向披靡,疑詭術。’所謂‘精銳’,便是苗仇天為武王煉制的蠱人,而苗仇天,便是九皇子找來幫助武王之人。”
這事情也太錯綜複雜了些。
樂衍仍有疑惑,接連發問道:“那為何武王的精銳愈來愈少,若他們得了鬼蜮秘術,為何不一直用在軍中?他們合該不會放棄這等逆天神的秘術才是,還有苗仇天,九皇子是從何處找來的苗仇天?九皇子難道不知道苗仇天和荀氏有血仇?難道是九皇子故意為之?”
蘭律面對樂衍的發問,苦笑難語,九皇子狠不夠狠,善不夠善,他為報摯愛之仇,帶出鬼蜮秘術牽連鬼蜮,以至于鬼蜮被荀一指等包藏禍心之人滅了族,後悔愧疚又将苗仇天引薦到荀一指身邊埋下禍根,所作所為,不忠不義,無法評說。
樂衍微一平靜,想到老武王荀一指忽然暴斃之事,又想到苗仇天之後設計武王府之事,問道:“難道是因為荀一指暴斃,所以鬼蜮秘術在武王府之中失傳了?新任的武王荀随水,他不甚了解鬼蜮之術,所以才受了苗仇天的蒙蔽擺布,後面便有了武王府兵變之事,對,這一切便說得通了,九皇子便是幕後指使之人!”
蘭律看着逐點猜測的樂衍,滿意的笑了,“不虧是梓妹妹,老武王荀一指暴斃并非病逝,而是不慎中了蠱毒,荀随水承襲武王之位時尚且年幼,對鬼蜮之術并不了解,但他心急用蠱人精銳為他打天下,如此,便受了九皇子和苗仇天的蒙蔽蠱惑,走向了自我消亡之路。”
樂衍聽的是心驚肉跳,九皇子和苗仇天,精心擺下了好大的一盤棋,“隻是還有一點疑處,九皇子扶持武王,為何又将苗仇天安排在武王身邊?難道他要用武王奪天下,自己做幕後之人?蘭姐姐,你是樓主,那九皇子他?”
蘭律搖頭,“九皇子的确想要扶持武王争奪天下,後來生了變故,九皇子才會抛棄了武王,至于他,他從未有奪取天下之心,在老武王荀一指暴斃後,九皇子亦斷了仇怨之念,自知罪孽深重,攜着鬼蜮秘術自焚于他心愛女子的墳前了。”
樂衍不勝唏噓,但現在還是念着鬼蜮之術,“鬼蜮之術燒了?!”
蘭律道:“九皇子從未将完整的鬼蜮之術告訴過旁人,蠱人之術隻是鬼蜮之術的一小部分而已,武王煉制的精銳不是完整的蠱人,那些個蠱人會在一段時間後潰爛死亡,不管是從前的武王苗仇天,還是現在的絨菊樓,他們煉制出來的蠱人皆是失敗的蠱人,梓妹妹,蠱毒無藥可解,不管是人非人,最後都會潰爛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