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哈……吓到了嗎?哎呀呀,抱歉、抱歉。"
爽朗的笑聲響起,我擡頭看去的是一張好看的臉。
他熔金似的瞳孔映出我煞白的小臉,嘴角翹起的弧度讓我想起後山那隻偷吃供果的白狐。十二單衣的楓奶奶不知何時退到了遊廊轉角,蒼老的眼角泛起笑意。
陌生的青年翻身落地時振袖帶起櫻瓣,繡着鶴紋的白色狩衣掠過,我本能地往後縮,後腦勺卻撞上了石燈籠。
“嘶——”
當冰涼的指尖拭去我眼角的淚珠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哭了。
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的金平糖在陽光下閃着蜜色光澤,甜味混着松木香飄來。
我盯着他袖口暗紅的血迹——那抹紅正巧疊在我和服袖子的櫻花紋上,像是把花瓣浸在了血泊裡。
含着糖塊縮在櫻樹根下時,我看着他編草葉的手指。那分明是男人的手,骨節分明卻比我見過的任何手都靈巧,不一會兒一頂花環就出現在手間。
随後他又騰出一隻手,白色振袖拂過先前摔倒擦傷的膝蓋。
"這是魔術嗎?"我戳了戳膝蓋上消失的傷口,愈合的皮膚還殘留着三月溪水般的涼意。
他伸手将花環戴上我頭頂,彎起那雙金眸笑意盈盈地說:"是付喪神的報恩哦。"
“付喪神?”
“沒錯,器物中誕生的神明呢。”
“為什麼是‘報恩’?”
“因為…鶴終于找到【歸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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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記憶不再清晰,跳轉、模糊、重複、揉雜]
六歲的山吹雲攥着半塊牡丹餅,細軟的黑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她明明記得楓奶奶說要帶自己去看錦鯉池,可轉過回廊就隻剩滿地凋零的八重櫻。
好奇怪……
遠處傳來悠遠的鈴铛聲,沿着青石闆路飄向庭院深處。
"有人嗎?"稚嫩的童聲驚飛了枝頭山雀。
绯色花瓣突然在眼前炸開,雪白的身影倒懸着從櫻樹上垂下。小雲吓得跌坐在地,赫然對上一雙晃着金光的眼睛。
"抓到迷路的小貓了。"白衣付喪神翻身落地,"要和我玩捉迷藏嗎?"
“鶴丸不要每次都突然從樹上掉下來啊!!!”
“啊呀,又吓到了嗎,不過不是故意的哦!”
“絕對就是吧!!!”
後來的記憶像被雨水暈染的水彩畫。
她記得鶴丸冰涼的指尖抹去自己膝蓋擦傷的血迹,記得他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金平糖,記得他說"要成為雲的守護刀"時眼底流轉的鎏金。
直到某個雷雨夜。
“對不…小雲…”
“不可…回…過…時政…記住…你…山吹……”
紫色閃電劈開天井,十二單衣的楓奶奶将朱砂筆點在她眉心。鶴丸的刀鞘在神樂鈴旁嗡鳴,小雲透過朦胧淚眼,看見他嘴唇開合說着什麼,而後整個世界都墜入溫柔的黑暗。
“山吹,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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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鶴的歸宿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