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宣璃在踏進佛羅斯特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黑發Alpha抱着不知道什麼已經睡着的孟拾酒走進客廳。
泛着柔和光輝的銀發從臂彎垂落,銀發Alpha閉着眼,呼吸均勻而綿長,看着睡得十分安穩。
越宣璃穩穩抱着他,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寶,衣料相貼,Alpha的銀發從指縫間溢出,精緻的側臉安靜地貼在他的肩窩處。
孟拾酒上了車沒多久就睡着了,越宣璃還記得他那個疑似失眠的昵稱,沒忍心喊醒他。
這一段路他走得慢,也穩,但終究還是走到頭了。
客廳沒開燈,一片冷清的空氣裡,沙發上那個一絲不苟高大威嚴的Alpha不知道坐了多久,黑暗裡顯出幾分深沉的壓抑。
那雙暗紫色的眼瞳在夜色裡如深淵一般攝人心魄,銳利的目光如有實質一樣望過來。
越宣璃下意識收攏手臂,将懷裡的人緊了緊,和孟時演在黑暗裡對視。
——孟時演知道了。
越宣璃沒有刻意抹去孟拾酒在聖瑪利亞的蹤迹。
正是因為相處了快二十年,他更加清楚他這位年輕的長兄有多獨裁。孟拾酒偷偷上學的事終歸滿不了多久,刻意隐瞞反而更容易打草驚蛇。
空氣有一瞬凝固。
“去祠堂跪着。”冷漠低沉的命令仿若不近人情。
孟時演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
他伸出雙臂,以一種不容拒絕又不失溫柔的力道把孟拾酒從越宣璃懷中緩慢地接了過來。
大概這個懷抱的氣息也足夠熟悉,被換了個人抱着的銀發Alpha一無所覺,眉頭都沒皺一下。
See在孟拾酒腦海中擔憂地看着兄弟倆之間不太和諧的氣氛,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圈,終究沒有喊醒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睡好覺的孟拾酒。
懷抱驟然一空,越宣璃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
殘留的溫度被微風一吹,散得很快就沒了,隻剩說不出的癢。
“讓他睡。”越宣璃壓低聲音,隻說了這一句。
——
第二天醒來的孟拾酒華麗麗地賴床了。
太陽非常耀眼。
窗簾遮不住它的張狂,滿屋子都亮了,孟拾酒終于舍得慢慢地睜開他的眼睛。
淺色湖泊裡盛着潋滟的水色,籠着朦胧的光,睫羽像蝴蝶的翅膀,輕微地顫。
漂亮的碧色隻一瞬就又重新閉上。
孟拾酒扯起被子蓋臉上,柔軟的布料在臉頰上蹭過,銀發Alpha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晨光落在他的指尖,孟拾酒虛空抓了抓,陽光縱容地晃動,隻無聲輕吻他的指尖。
他慢吞吞從被子裡鑽出來,看着天花闆。
孟拾酒:【難道我的顔值下滑了嗎?】
See:【?】
孟拾酒:【今天居然沒有被自己帥醒。】
See:【……】
See:【……一定一定是因為宿主又帥了。】
孟拾酒:【?你怎麼怪怪的。】
孟拾酒扯過床頭邊上的終端:【是不是遲到了】
See的機械音恢複平靜:【是的,早上有玄學與概率的選修課,你約好鄒老師上課前讨論上次沒讨論完的問題,目前已經放了他的鴿子,現在起床的話可以趕上課程結束。】
孟拾酒從床上坐起來,某一瞬間,微弱的電流感向四肢間蔓延,孟拾酒原本懶散的眉眼一凝——
他擡手,向後頸摸去。
腺體那處紅腫消去,摸着有點結塊似的硬,已經恢複正常。
他的易感期終于過去了。
孟拾酒皺眉。
但有一點奇怪。
他沒說什麼,視線掃過亮起的終端。
忽略夜柃息和崔綏伏發過來的消息,他點開被打上紅色标記的某個通知。
通知的信息很簡短,熟悉的鸢尾花校徽依舊醒目。
【通知:
今日下午四點,将在蕪菁樓一号禮堂進行全校講話,請全校師生務必到場。具體情況詳見各班的班級通知。
——聖瑪利亞學院教務處。】
孟拾酒關掉終端,時間正好顯示在九點鐘。
銀發Alpha收拾好從樓梯上下來。
林管家正候在餐桌旁,見他下來,朝他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二少爺,早。”他俯首行禮,“今天想吃點什麼?”
孟拾酒走近:“早啊,都可以,要遲到了。”
林管家負責他的日常,自然早就知道他在上學的事,隻彼此默契地沒點明。
“什麼遲到?”低沉的聲音從孟拾酒背後傳來。
孟拾酒還未側身,後背就輕輕撞上一片堅實的胸膛。
高大的身影籠罩了他,一隻手落在他的肩膀,将他扶穩。
孟時演深沉的視線無聲掃過林管家,林管家微微欠身,朝這位年輕的家主露出一個抱歉但隻有抱歉的微笑。
孟時演:合着這個家就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溫熱透過衣料傳來,落在孟拾酒肩膀的力道很輕,卻依舊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片刻後微微收緊,最後才緩緩松手。
See:【宿主……昨晚孟時演罰越宣璃跪祠堂,現在還在跪着呢。】
孟拾酒:……
孟時演掃他一眼:“先吃飯。”
一頓飯吃得沉默無比,孟拾酒剛吃完準備起身,兩個家庭醫生就提着醫用箱出現在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