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江沐塵聲音冷硬。
“你現在處境太危險。在這兒你會忍不住想靠近她。”李嘉凡語氣沉重,“蔣家人溫和,你還能混過去。可沈家人疑心重,一旦被發現,後果你很清楚。你要是真為她好,就走。”
“呵。”江沐塵眯了眯眼,“我可不放心你們。”
李嘉凡咬着牙,沒吭聲。屋内沉默了許久,他終于站起身:“我先走了。要是有需要,就去墓園那塊無字碑旁放七朵百合,我會來找你。”
江沐塵神色微動,“那塊碑……”
“她沒告訴你?”
“……說了。”
“那就行。”李嘉凡重新低頭看着江沐塵,“你對我防備是應該的。但我提醒你一件事——防人要一視同仁。”
江沐塵淡淡一笑,“讓我不防備才難。”
李嘉凡剛要推門,江沐塵忽然叫住他:“李慧死前找過沈知蘭,但她不是沈知蘭殺的。”
“李慧?哦,水庫那具女屍。”李嘉凡輕輕聳肩,一臉無謂,“憐微覺得她的死和我們的事有關?”
江沐塵沒想到對方是這個态度,不禁咋舌:“無關你就不管了?”
“她本來就該死,死了才省事。”
江沐塵眉心一跳,忽而笑出聲:“原來你是這種人。”
“你以為我是救世主?還是愛與正義的化身?”
江沐塵搖搖頭,“她的死說不定和沈家有關。你們可以查查。薛謹堯一家……你怎麼看?”
李嘉凡神色微變:“薛家死得蹊跷,應該是熟人下的手。我們——讓憐微留意常家。記住我的話,别信任何人。”
*
顧憐微醒來時,天色已暗。她下意識摸了摸左臉,仍有些火辣辣的疼。
客廳裡空無一人。她走向廚房,看見幾個人正忙着準備晚餐。
一個穿着主廚服的男人朝她看了一眼,露出略顯尴尬的笑容。旁邊的幫廚先開了口:“小姐餓了嗎?”
“還好。”她舔了舔唇,“麻煩給我杯水。”
李姐趕忙倒了杯溫水遞過來,又微微退了一步站在原地看着她。
顧憐微笑了笑:“沒事了,你去忙吧。”
她轉身朝大廳走去,經過走廊時注意到一扇虛掩的門,出于好奇探頭看了一眼。一不留神,手中的杯子輕輕碰到了門闆。
蔣成予轉過身,手裡拿着一個相框,“醒了?好點了嗎?”
顧憐微自覺偷窺别人被逮個正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門沒關好,抱歉。”
“沒事,這就是個書房。”蔣成予幹脆将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目光落在她左臉上,眉頭微蹙:“那孩子…真是不懂事。”
“習慣了。”
蔣成予歎了口氣:“知蘭前妻的事我清楚,對他打擊很大。好不容易走出來了,怎麼就不知道珍惜眼前人呢。”
顧憐微沒接話,随意掃了眼桌上的相冊:“這是幹媽?”
“是,我太太,冉翎行。”
“您這些年一個人帶憶冉,不容易吧?怎麼沒再...”她頓了頓,意識到不妥,沒再說下去。
蔣成予并未在意,語氣平靜地答道:“我心裡隻有翎行一個。憶冉很懂事,翎言還有嶽父嶽母也常來走動。不容易的,是翎行。我——我當然疼憶冉,但如果早知道會因此失去翎行,我甯願不要孩子,和她白頭到老。”
顧憐微訝異地望着他,心裡莫名泛酸:“對不起,讓您想起這些事。”
蔣成予露出淡淡一笑:“不怪你,我每天都在想她。木遙,你如今嫁進沈家,外人難免說三道四,但你别放在心上。對外你若不介意,就說是我女兒,沒人敢欺負你。”
顧憐微低頭咬唇:“您…不嫌棄我的出身?我…”
“我當年和翎行談戀愛時,也有人罵我鳳凰男。人活一世,問心無愧就好。”
“幹爸您當時可是青年才俊,我……”
蔣成予不禁覺得惋惜:“沒有女孩是心甘情願去做那些事的。你受苦了。你父母是因病去世的?”
“嗯。”
“念書念到哪了?有沒有想過再繼續?”
顧憐微鼻頭一酸,眼淚忽地落下來。
蔣成予有些慌,連忙抽了兩張紙巾遞過來:“抱歉,是我多嘴了。”
她笑着搖頭:“年紀不小了,也坐不住書桌了。”
“活到老學到老,别給自己畫地為牢。”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老闆,伊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蔣成予點點頭,示意她一起去餐廳:“讓廚房給你炖了阿膠,補補血氣。”
飯桌上,顧憐微看他幾次走神,輕聲問:“您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人老了,總愛發呆。”
“是…知蘭又來鬧了?”
蔣成予搖頭,語氣笃定:“我既說了護你,就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