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日第15更(15/19)
“本人愚見,這首巴赫《G弦上的詠歎調》像教堂彩窗投下的聖光,太肅穆了。其實不如維瓦爾第《四季·春》第一樂章——弦樂蹦出的野花、鳥鳴、溪流,活脫脫一場文藝複興時期的露天派對。”
“鶴君,你認為呢?”
店内,悠揚的古典音樂聲音緩緩流淌,營造出讓人無比放松的氛圍。
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談笑間,手臂伸出作勢欲攬住伊佐鶴的肩膀,下一刻卻被伊佐鶴下意識的拍開接近的手。
“、說實話我對音樂一竅不通,讓你失望了,亞曆克斯先生。”
雖然下意識的手部動作靈敏,但是已經被酒精侵蝕半小時之久的伊佐鶴卻沒有完全清醒時那麼靈光了,呈現在外表就是此時的伊佐鶴說話略微有點磕磕絆絆。
被拍開手的男人也不惱:“哈哈,就喜歡鶴君這種直率的性格!”
自從這個亞曆克斯那天晚上第一次跟伊佐鶴搭讪失敗之後,似乎就開始找到了接下來要達成的目标一樣,開始各種找機會制造在同一家店内偶遇伊佐鶴的巧合假象——實際上差不多是每天都在這個酒吧蹲守偶爾出現的伊佐鶴。
最終他的死纏爛打獲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被煩的受不了的伊佐鶴終于在幾天後吐露了自己的真名。
沒人接他的話茬,因為伊佐鶴忽然感覺眼皮沉沉的,手腳也逐漸不聽使喚,亞曆克斯眼疾手快,拖住了青年即将砸落在桌面上的下巴。
“喂,鶴君,喝醉了嗎?”金發男人微笑着湊近問,随後與一雙強撐着困倦感覺的淩厲眼睛對視上了。
被下藥了。什麼時候?!
伊佐鶴很清楚,此刻這種狀态絕對不是他平時喝醉酒的狀态,此刻的他現在甚至舌頭都無力再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酒杯裡的就從來都沒離開過他的視線,亞曆克斯絕不可能有機會動手腳。難道是...
伊佐鶴突然想到就在剛剛,他掃開對方右手的一瞬間,有微小刺痛的感覺出現,瞬間後消失,因為時間太短,伊佐鶴當時以為是被對方手上的戒指等飾品短暫的劃到了,現在看來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這邊結賬,我們兩人一起。”亞曆克斯伸手招呼侍應生走到這邊,遞錢的時候注意到對方正疑惑地開口看着被攬在自己懷裡的人,正欲開口說什麼,他随即拍了拍伊佐鶴的肩膀,友善的微笑着:“朋友喝醉了,不用擔心。我送他回家去。”
“好的先生。”酒保放下心來點點頭,疑惑漸消。其實他看這兩人聊天也有幾天了,應該是朋友關系。
不...誰來救救我...被男人半推半摟着跌跌撞撞走出門外,此刻的伊佐鶴已經被藥性弄的無絲毫反抗掙紮的力氣,唇|舌好像已經不屬于自己,想要大聲呼救但不受意志控制。他勉強死死咬住舌尖,沁出絲絲鮮血,疼痛讓伊佐鶴保持了最後一瞬間的清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着摸索着手機按下了鍵盤星号鍵——那是降谷零為他的手機設置的緊急呼叫按鍵,隻要長按這個按鈕,降谷零就能接收到消息來找他。
本來伊佐鶴覺得這個其實沒必要設置,肯定用不上,沒想到現在真的派上了用場。
...
有隐約的低泣聲音傳來,伊佐鶴艱難的睜開眼睛,毫無光線的室内,最初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幾秒鐘後,眼睛才終于适應這片黑暗,伊佐鶴看清了,自己目前正身處一個極為空曠寬廣的房間。
他勉強動了動雙手,卻發現活動受限,低下頭看去,雙手雙腳正被粗糙的手法用繩子綁在椅子上——像是犯罪者因為對自己藥物的絕對自信,所以不甚在意的簡單纏繞了幾圈。
說實話,大部分的人中了此人的藥之後那種任人宰割的狀态恐怕會持續半天、一天甚至更久,伊佐鶴能這麼迅速的在一小時内從昏迷狀态中清醒過來,是因為最初那幾年試藥試出了抗性,尤其是類似于肌肉松弛劑之類的藥物。
意識清醒歸清醒,但身體的力氣僅僅隻恢複了十分之一二,伊佐鶴咬牙艱難的使勁搖晃被綁住的雙手,終于在兩分鐘後将雙手從繩索中脫出,随後彎腰解放出同樣被綁住的雙腳。
伊佐鶴緩慢站起身來,轉身往身後的黑暗角落看去,他終于有時間去找尋剛才一直傳來的哭聲源頭了,這一看,伊佐鶴的瞳孔瞬間驟縮——
一個、兩個、三個......粗略的數下去,竟然有着不下六名孩童聚集在那裡!已經完全适應了黑暗的雙眼看的清清楚楚,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的坐在地上蜷縮着抱着雙腿,有的躺在光秃秃冰涼的地上好像在睡覺,但不論是誰,此刻他們的腳上全都統一的被套上了禁锢自由的鎖鍊!
亞曆克斯這個人渣...!一瞬間明白了此人是個該死的深谙于囚禁綁架之道的戀童癖的伊佐鶴,氣的緊緊咬住後槽牙。
随着伊佐鶴的快速走近,清脆的鐵鍊聲音響起,是那個一直在哭泣的小孩看到快速接近的成年人吓了一跳,害怕的想要往後挪動身體,但是發現時間太短,于是隻能蜷起身體将頭埋進膝蓋,不敢再看。
伊佐鶴蹲下身,心疼的摸摸小男孩的頭,開口安慰:“沒事的,哥哥不是壞人。”
“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你的爸爸媽媽呢?”
像是因為聽到了久違的名詞,又像是因為面前這個人毫無惡意的觸碰,小男孩漸漸擡起頭,畏懼的眨着大眼睛與伊佐鶴對視,但是仍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像是因為持續長時間不說話短暫喪失了語言功能一樣。
伊佐鶴擡頭看向了旁邊的孩子們,醒着的孩童大都畏懼的盯着自己,一旦跟自己對視上就立即發着抖一聲不吭的低頭,空曠的室内此刻竟隻有幾個人的呼吸聲,平均年齡隻有六、七歲的孩子平日裡是不可能這麼安靜的,伊佐鶴瞬間就明白了這些孩子曾經遭受了怎麼殘忍的對待。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去咒罵犯人的狠毒心腸了,因為此刻的門外走廊,傳來了腳步聲輕快的踩踏木地闆的咯吱咯吱聲音,伊佐鶴還聽到了隐約的哼歌聲音,這代表那人的心情很好。
明顯的,此刻門外正逐漸接近的人正是亞曆克斯·弗林,此人渣的聲音伊佐鶴在近幾天已經聽了太多次,他絕對不會認錯。
金發男人輕聲哼着歌,随手擰開了“牢房”的門鎖,單手推開沉重的鐵質大門,沉重的金屬嗡鳴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回蕩,配合着内部無一絲光亮的房間,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啪嗒一聲是亞曆克斯按開了電燈的開關,房間角落蜷縮在一起的小孩們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驟然刺|激的閉上了眼睛,但金發男人的眼神在看清室内場景後一瞬間冷了下來。
“...這真是神奇呢。”
亞曆克斯環視四周,并沒有發現别的什麼人,他走向房間一角的那把椅子——此刻原本應該安靜待在那裡的人已經神奇的消失不見,他仔細端詳了下被掙松的繩結,懊惱的拍拍腦袋,随後轉身逐漸接近正在悄悄觀察情況的小孩。
“親愛的菲利克斯,”他低下頭摸摸小男孩的腦袋,巧合的是這個小男孩正是剛才伊佐鶴嘗試過對話的那一個,“告訴我,原本應在坐在椅子上的人去哪了?乖乖的說出來,這樣才不會受到懲罰哦。”
亞曆克斯說完,就滿臉慈愛表情的注視着菲利克斯,如果忽視此時所處的環境,簡直可以說是慈愛的父親正在看着自己的新生兒。
忽然腦後一陣疾風刮過,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一記肘擊狠狠地砸落倒地。
從剛才一直躲在門後的伊佐鶴趁其不備突然襲擊,但此時他的力氣仍然沒有恢複,這一下發狠的發力讓伊佐鶴又有點頭暈,撐着雙腿緩了幾口氣。
“嘶——”沒想到地上這厮竟然還沒有暈過去,亞曆克斯捂着劇痛的後腦單手撐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右手拿下來一看,滿手都是溫熱的血液。
“哇哦,神奇,我親愛的鶴君,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正常人半天都不見得能睜眼,而你竟然隻花了一個小時就能站起來了!”男人随意地在白襯衫上擦擦手,随後拍着手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從上到下打量着伊佐鶴,誇贊道。
“少廢話。”伊佐鶴擰着眉頭,忍者惡心快速一個沖拳起手,沒想到對方竟然輕易的接住了這一招。幾秒鐘下來,伊佐鶴心中暗自驚訝:這人竟然很會打架,并且身手極佳,放在組織裡也是能吊打普通底層成員的人物了。
不過若是放在往常,這種身手在伊佐鶴手底根本撐不了三招,但今時不同往日,就在伊佐鶴咬牙盡力維持着已經勉強恢複三成的力氣與其搏鬥時,脖子右側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一根小型的針筒此刻正紮在伊佐鶴的脖頸之上,亞曆克斯獰笑着死命按住身下青年劇烈掙紮的軀體,快速的将針筒中的黃褐色液體推入其中。
“我看鶴君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怎麼就敢确定我不會随身攜帶麻藥呢?”亞曆克斯站起身,将針筒随意的丢到一旁的地面,單手理了理打鬥中被弄亂的領帶,而此刻躺在地上的伊佐鶴因為迷|藥入體,随着血液迅速泵向全身,不甘而又無力的再次陷入了近乎永恒的黑暗中。
*
“呃...”
黑發青年的睫毛微弱的顫動幾下,随後緩緩睜開眼睛。
伊佐鶴終于再次從純黑的噩夢中掙紮醒來,下一刻就被照射進瞳孔的刺目光亮刺|激的立即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眼,艱難轉頭,映入眼簾的依舊還是那個熟悉的令人憎惡的熟悉面孔,男人單手撫摸着下巴,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後啧啧稱奇:“真是強大而又脆弱的美麗體質,你竟然又隻花了一個小時就清醒了?”
“這可是酒吧那次藥劑的優化加強版呢。”
說着,不等伊佐鶴反應,微笑着身手,着迷的用指尖輕輕劃過青年的纖細手腕、手臂直至臉頰,亞曆克斯托起伊佐鶴的下巴,強迫其與自己對視,忽視對方眼中的濃烈恨意,咧開嘴微笑喃喃:“鶴君,你真的太美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我親愛的缪斯。”
美到他竟然可以為伊佐鶴而打破他一直以來挑選獵物的原則,這麼想着,亞曆克斯輕輕挑起青年的下巴,竟然開始慢慢湊近作勢欲吻。
“啪”的一聲,是清脆的巴掌聲音。是的,又是由于對藥物的絕對自信,亞曆克斯仍然沒有将伊佐鶴綁起來,實際上确實伊佐鶴此刻也沒有繼續掙紮打鬥的力氣了,但是躲避這種簡單的惡心動作伊佐鶴還是可以做到的,就在剛剛,他調動全身的力氣擡起右手,趁其不備給了對方一巴掌。
“滾開,你這個人渣。”黑發青年冷冷道。
亞曆克斯被打的重心不穩,身體晃了晃卻又在瞬間穩住身形。
男人捂住左臉,緩緩轉頭,此刻他的表情依舊是微笑着的,但是眼中的惡毒讓伊佐鶴下意識的顫了一下。
“你成功惹怒我了。”金發男人緩緩從床邊的小桌之上,抽出一把泛着淩冽寒光的銳利手術刀,以亞曆克斯這種娴熟的姿勢,不知沾過多少人的血,“我的缪斯,你以為你可以一而再則三的拒絕我,襲擊我是因為什麼?”
“蓋因我對美麗事物的喜愛與忍讓,但是現在...”
伊佐鶴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久違的感受到了名為害怕的情緒,他掙紮着想要起身:“你要做什麼?!”
“别、放開我!”右手被抓住,渾身無力的伊佐鶴現在隻能任人宰割,他拼命的想要抽離但還是眼睜睜的看着那柄手術刀精準的貼在了自己的内側手腕之上。
寒光乍現間,房内響起凄厲的慘叫——在短短的幾十秒内,亞曆克斯已經将伊佐鶴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甚至他的神情依舊輕松寫意。
伊佐鶴登時就疼暈過去了,下一秒又立即因為巨大的疼痛而清醒過來。
“好了,”白衣被被噴濺上大片血迹的亞曆克斯溫柔的替不住顫抖的青年包紮,“不要怪我。”
他好像聽見冷汗涔涔、半昏迷狀态的青年在喃喃自語着什麼,青年的頭無力歪着,眼淚斜斜的經過鼻梁淌下。他湊近仔細聽:“……殺……了我……”
伊佐鶴已經接近暈厥邊緣,但是極度的疼痛生生的吊着他的精神,讓他無法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