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日第16更(16/19)
10.30。
吹涼的白粥遞向嘴邊,病床上的青年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不想吃嗎?”降谷零放下勺子,低頭收起餐具。
這一個多月來,伊佐鶴偶爾會出現食不知味毫無食欲的時候。根據降谷零的經驗來看,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從病人的心意。
“透哥..”出神許久的青年突然擡頭望向降谷零,開口道,“我想出去走走。”
“不可以,鶴,前幾天才剛剛拆掉石膏,醫生囑咐..”務必需要靜養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他就立刻心軟了,當與那雙暗含祈求的眼睛對視,降谷零幾乎不能再拒絕伊佐鶴的任何要求。
“想去哪裡?”降谷零站起身來,低下頭溫和詢問,“想回家待一會嗎?”
“想去...”伊佐鶴怔怔的望着降谷零,又好像沒在看他。
地點的名稱遲遲說不出口。不知為什麼,伊佐鶴突然特别、特别想去見見爸爸媽媽,但是他們早已死去,甚至,他們連墓碑都沒有。
伊佐鶴心想,他還能去哪裡見他們呢?家?他沒有家。
他還能去哪裡?他再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了......他早已無家可歸。
“不回家,不要。”伊佐鶴搖搖頭,大睜的眼睛裡不知何時已然蓄滿淚水,“求你,帶我走。”
*
秋日的白天,天氣涼爽空氣清新,正是适宜出行的好時候,但由于是工作日的緣故,此刻的濕地公園内,幾乎見不到幾個遊人。
人迹罕至的公園深處,裹着一條圍巾的伊佐鶴正坐在那個熟悉的長椅上,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碧波湖水出神。
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将近一個小時之久,但伊佐鶴依舊是剛來時的那個姿勢,不曾變過。
推着輪椅站在一旁的金發青年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随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按滅屏幕,輕拍青年的肩膀讓他回神。
“伊佐,我有事需要離開一會,去那邊打個電話,”降谷零指了指不遠處的樹叢,“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在得到了伊佐鶴的點頭答複後,他彎腰給伊佐鶴掖了掖腿上的毛毯,“我就在附近,鶴,如果有什麼需要,隻要叫我的名字我就會過來。”
秋日的涼風習習,泛黃的柳葉片片飄落在水面,泛起數道溫柔漣漪。四周安靜沒有人聲,在這樣的時刻裡,伊佐鶴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他不清楚降谷零已經走了多久,五分鐘、十分鐘或者更久?一陣深深的倦意襲來,或許重傷能讓人變得比從前虛弱嗜睡,伊佐鶴難以抗拒的垂下頭,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不知何時,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逐漸接近睡夢中的黑發青年。身穿黑色夾克的高大男人站在長椅邊,定定地看了青年好長時間,随後他輕輕地坐在了長椅一側,坐在了伊佐鶴的身邊。
溫柔的拂去飄落在青年肩頭的秋日落葉,諸伏景光側過身子,緩慢撥開青年額間碎發,閉目俯身,将額頭輕輕地貼在伊佐鶴的光潔額頭之上。
他感受到伊佐鶴清淺的呼吸。這行為僅僅是諸伏景光内心磅礴情感所展露出來的冰山一角。但他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因為諸伏景光尊重鶴,喜歡鶴,甚至那份喜歡,在不知何時,有可能早已轉變成了愛。
或許是從被伊佐鶴擊中然後被救回,又或許是從離開東京的那段時光開始,在思念中,那些情感逐漸加深;又或許是更早之前,早在幾年間的相處中,他早已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伊佐鶴,隻是當時的他并不清楚這份感情是何等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