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日第19更(19/19)
11月初,是深秋。
“要出去嗎?”坐在沙發上安靜看着電視的伊佐鶴突然出聲問道。
“嗯。有個任務需要出去一段時間。”降谷零穿上外套,拿上鑰匙走向門口拉開門,他猶豫了一會,轉身回頭:“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大概晚上就會回來,鶴如果有事一定記得打我電話。”
“晚上等我回來,我們吃壽司怎麼樣?”降谷零詢問。
“嗯。”伊佐鶴點點頭,笑着輕聲說道,“再見,透哥。”
道别後房門被關閉,金發青年皺皺眉頭,今天他總有種不明原因的心慌感覺,但一時半會找不出緣由,隻能先接下任務出門。
房間内,伊佐鶴沉默了一會,随後站起身來打開一間房門走進房間。
【宿、宿主!你要......做什麼!】001結結巴巴的看着伊佐鶴手中的動作,驚慌失措的問道:【你要幹嘛啊!】
“......去走我該走的路。”
伊佐鶴靜靜地坐着,眉目冷清神情淡定的開始組裝槍械,穿戴裝備。聽到系統的問話,他短暫停滞一瞬,以左手壓住右手,稍微止住手部的顫抖,過了一會繼續開始。
【宿主!不行的!你不能去啊!去了會、會,一定會失敗啊...!】
藍色光團此刻急的團團轉,它絕對清楚伊佐鶴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再着急此刻也無力阻止,而唯一的能指望的降谷零不久前剛剛因組織任務離開。
“我知道的。”伊佐鶴輕笑一聲,最後拉上上衣拉鍊,“但是我必須去,對不起。”
他召喚出系統包裹界面,在001的驚訝勸說聲中點擊其中的時間回溯道具,随後點擊丢棄。
下一秒,物品欄中隻剩空空如也的格子——是的,系統道具也是可以選擇使用,或選擇丢棄的。
【你會死的!伊佐鶴,别去!】此刻除了繼續勸說,系統已經再無任何手段了。
“我知道。”這麼說着,伊佐鶴平靜的打開門,一腳踏進了深秋久違的暖陽中。
現在的這個世界,有他沒他已經沒有多大區别了。伊佐鶴這麼想着。
他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他保護了自己珍視的朋友,他收獲了許多真摯的友情,他擁有過一段短暫但足夠刻骨銘心的愛情。現在的他隻想完成最後一件事:為自己的父母報仇——無論成功與否。
最後的最後,他想回家。
鑰匙輕放于茶幾,關閉房門,汽車啟動,伊佐鶴欣然的奔向這條自由之路,這條盡頭名為“死亡”的道路——同時,那也将是一條贖罪之路。
伊佐鶴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他忍受這種罪惡已經太久太久,他無法再堅持下去了,他承認他是懦夫。
“系統,如果最終結算,任務成功,請帶我回家。如果失敗,那麼...很高興認識你。”
在這個世界,他原本跟父母的家早已被組織洗劫一空。伊佐鶴來到這個世界,實際一直都沒有家,從來都隻是住處罷了,從組織、到貝爾摩德的别墅、琴酒的安全屋、米花塔公寓、以及...赤井秀一的公寓。
這些,從來都不是伊佐鶴的家。他在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家了。其實原本,他可以跟戀人結成一個全新的家庭,重新擁有一個真正的家。但最後的結果卻是被抛棄。實際上這是早已注定的。因為太多太多緣由,太多太多無奈。
他們在一起計劃了很多事,但是伊佐鶴一直都知道他們根本走不到那一天,鶴隻是心裡抱着渺小的希望罷了,但是這份希望在對方離開他的那一天,早已破滅。
伊佐鶴其實理解赤井秀一,他知道或許赤井秀一也是真的喜歡自己,或許分手對于他也是無奈之舉......伊佐鶴從來不恨他,他真心地愛着赤井秀一,但是他再堅持不下去了。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将他留住。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等待下去了,他也沒有勇氣繼續等待,他害怕等來的,最終還是一樣的結局...
所以,他想要回家。
...
藍黑色的海浪不住拍打在礁石之上,海岸邊,一座深色系的龐然大物矗立于此。
——伊佐鶴來到了最初記憶中的,這處朗姆常駐的組織基地。
幾聲槍響,幾聲慘叫,當初殺死伊佐夫婦的幾名組織成員應聲倒地,但無奈的是,那個獨眼男人站在層層包裹的人群中,正遠距離看着這裡。僅僅是幾十米的距離,以往的伊佐鶴,即使拿着最老式的手|槍,依然可以精準命中心中的目标,但此刻,伊佐鶴的手已經開始顫抖——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的手已經廢了,再難拿穩手|槍,再難保持精度。
最後一發子彈被射出,子彈卻是擦身而過。
有呯地一聲槍聲響起,青年拿槍的右手被擊中,血液飛濺,手中手|槍随之掉落。
周圍人群一擁而上,朗姆踢開身邊擋路的底層成員屍體,緩步走到被制服跪倒在地的青年。
“看來,你終于想起來了?”朗姆彎下腰,惡劣的笑意展現。
“我最後悔的事是沒能早點想起來。”伊佐鶴冷冷的吐出話語。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沒有直接殺了你!”神情出現一瞬間的猙獰,下一刻他向後招招手,身後的人立刻會意,很快就送來兩針放在手提箱中的藥劑。
兩根注射器靜靜地躺在絨布中,朗姆拿起一根,笑着對地上的青年說道:“還記得這個東西嗎?”
伊佐鶴沒有回答,隻是用暗含刻骨仇恨的眼睛盯着對方。
朗姆好像被這種眼神再次激怒,他用力一揮手,手中的針尖狠狠紮進伊佐鶴的蒼白頸側。
最後一根針劑注射完畢,針筒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他拍拍手,随意的丢下一句“帶去審訊”,随後轉身離去。
...
燈光昏暗的審訊室内,一直持續的刑訊聲音驟然停歇。
有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滴答滴答,是液體滴落在地面的聲音,整個空間充斥着血腥味。
黑衣男人晃晃酸痛的手腕,看着面前被懸空吊起的青年出口感歎道:“嘴真硬。”
一旁的同伴走到青年身邊,随後一把抓起伊佐鶴低垂着的頭,長時間的拷打讓鶴咬破了口腔軟肉和舌頭,内傷嚴重,深紅顔色的血線不住的溢出嘴唇,令人心驚 。青年冷汗涔涔,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難以分清。
——雖然伊佐鶴經常受傷,但他不會習慣痛,也難以适應痛。
“得彙報朗姆大人了。”男人仔細端詳了一下接近半昏迷狀态的青年,随後得出結論。
——之前的兩針藥劑,第一針的作用是讓受刑者在刑訊過程中始終強制保持清醒;第二針的作用是保護柱受刑者的心脈,讓人不要那麼快的死去。
“還是什麼都沒說?”朗姆走進刑訊室,坐在椅子上看着被吊起在房間中央的青年皺皺眉頭,随後露出渾不在意的笑容,“其實無所謂。”
朗姆其實不在乎是否能從伊佐鶴口中問出組織是否還有卧底的消息,他更在意的是伊佐鶴能夠順利的、痛苦的死去。
掏出手機,找出早已編輯好的短信頁面,随後沒有絲毫猶豫的,朗姆按動了發送按鈕。
*
制藥公司實驗室内。
琴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道:“他最近怎麼樣?”
“啊?”正搖晃手中試劑的宮野志保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伊佐鶴的身體情況。
“給這是他的體檢報告。”少女随意的将一本體檢冊子扔給男人,同時心裡暗自吐槽:明明今天是自己體檢,結果最先關心的是伊佐鶴的情況嗎?
“近期觀察到他的抑郁症狀有在減輕,不過還需要時刻關心他的心理狀态。”
“手部功能已經恢複到正常人百分之八十的水平,如果堅持複健,後期與正常人無異是很有希望的。隻不過...”
隻不過有希望回複到正常人水平,但手部精細操作水平卻再難以回複。伊佐鶴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精準射擊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始嗡嗡震動,宮野志保白大褂口袋内的手機也發出一聲叮的消息提示音。
銀發男人拿起手機,看清内容後瞳孔驟縮,霍然起身。
“怎麼了?”少女有些驚訝,她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她掏出手機,點開短信,其中的内容讓她的呼吸短暫停滞一瞬。
——【君度叛逃,凡見者,格殺勿論。】
*
刺耳的鈴聲接續不間斷的響起,此刻的朗姆嘴角帶着玩味的笑意,手握着伊佐鶴的手機,拒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終于,當某個名字出現在屏幕時,他挑挑眉,随後按下了接聽鍵。
拜托拜托,快接電話啊..!從看到短信的第一眼,降谷零就立即開車疾馳在返回米花的公路上,他單手握住手機,右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終于電話接通:“喂!伊佐你在哪裡?!究竟怎麼回事!”
沒等他說出下一句話,耳機中傳來的經過變聲處理的低沉機械聲音讓他的大腦轟然一炸:“呵呵,你還真是擔心君度酒。想見他?來這個地址。”
電話被立即挂斷,無論再怎麼撥打都不再接通。
攥着手機的手猛砸了一下方向盤,他立即猛打方向,輪胎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迹,随後迅速的開往那個地址。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降谷零甚至來不及關閉車門,他快速的跑向基地的深處。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降谷零的心髒怦怦直跳,扯的發緊的疼着,他的心裡升騰起巨大的不好的預感。
鶴……拜托!一定要……一定要……!
大門被轟然推開,室内或作或站的幾人聽到聲音一齊回頭。
有人抽出鋒利匕首,瞬間割斷了吊住青年身體繃緊的繩子,嘭的一聲,青年的身體狠狠砸落在地面血泊中。
這一刻的時間在降谷零眼中彷佛被放慢了,豆大的冷汗如雨點般冒出落下,降谷零的心此刻心如擂鼓,他搖搖晃晃的走近,眼前因為心痛一片模糊,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中的纖細背影,他不敢相信,不想相信,可是那背影是如此熟悉……那分明就是伊佐鶴。
純白的襯衫已經被血液沾染的幾乎看不出本色,明明早上道别時還是潔白無瑕的臉,此刻早已傷痕累累,青紫交加。
他張張嘴,想要說什麼,他的眼眶太酸,喉嚨發緊,竟是一時半會難以出聲。
“看來傳言不是假的,你真的很喜歡他,波本。”
朗姆站起身來,一邊拍着手一邊接近。
降谷零猛地回神,他轉過身,看着面前的獨眼男人以及周圍的持槍衆人,此刻的他已然沒有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