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子亂竄的冷煙火就跟扔進了老鼠洞一樣,屋子上下瞬時全亂了套。
煙霧迷漫遮擋了弓箭手的視線,屋子裡的工人大呼小叫着護住賬本。一片混亂中,窦衎狂奔向門口将要駛離的馬車。
就在他離車尾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車廂突然爆裂。無數破碎的琉璃盞天女散花般飛濺,劃破了周圍好些人的皮膚。
琉璃盞後頭的車廂裡頭蹿出五個人,一人攙扶着鐵鍋,其他三人雙手拿着十字鈎叉,直接朝窦衎襲來!
是死士!
所謂死士,便是這些王公貴族養來貼身防護的私兵。在遇到極緻的危險時,死士必須不惜以命相抵,換取主人的生機。
一般來說,一個武力高強的死士能抵得上一小隻普通軍隊。而西域死士比起中原的更加狠毒一些,當下有三個。
窦衎心知是場惡戰,卻更加興奮了——他太久沒能痛快打仗了!
他隻感覺身體像是充血,熱流往四肢湧去,十分自然地帶動自己的身體左右搖擺,躲開琉璃碎片。
接着運氣揮刀朝着最近的那個死士脖子砍去。刀光劍影,窦衎絲毫沒有落下風,反而越戰越勇。
眼見窦衎勢如破竹,鐵鍋轉頭就跑。他身旁的死士迅速點了火箭朝四周.射.去。
火光四起,竟是想直接一把火毀掉證據!
窦衎見狀幾步想跟上,卻又被死士橫到胸前的十字鈎叉攔回來。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窦衎氣不打一出來,正蓄力打算下狠手逐一擊破時,卻聽那鐵鍋慘叫了一聲。
隻見一人從天而降,一把将鐵鍋提起來扔到一旁,接着和剩下那個死士打起來。
倪初久大喊:“給我堅持住了!”
在他身後遠處,窦衎見到鐵騎營的大批人馬正狂奔而來。
窦衎一刀砍斷後面追上來的弓箭手,側身躲開死士的雙刀。腦子裡慶幸卻又暗自發愁,這下要是抓到鐵鍋了,是不是就直接算是倪初久赢了?
那頭,倪初久提着他那柄金镂穿雲劍,兩三下便砍掉那個死士一邊胳膊,接着一劍封喉,一腳把斷氣了的人踹飛出去。
解決完這邊,他便毫不猶豫去幫窦衎解決剩下的死士和其他打手。正當兩人終于解決完的時候,卻聽見一聲馬嘶。
鐵鍋趁着他們不注意,竟爬上了馬要逃走!
窦衎飛身躍起,騰空往前跨了好幾步,一腳将鐵鍋從馬上踹了下來。
後者落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頭發上全都是樹葉跟草屑。窦衎一把提起他的領子,剛想質問一句,冷不防耳邊風聲破,好幾個聲音重疊着湧入他的腦子。
一根高速的鐵箭,一聲撕心裂肺的“雲霁”,一陣馬蹄哒哒的響聲,以及呼嘯而過的風聲。
原來這暗中還埋伏着一個弓箭手!
窦衎心道大意了,轉身想躲,卻意識到不對勁——那根箭突然轉了個彎,并不是朝他來的。
對方的目标是倪初久!
窦衎扔下手中鐵鍋,平地躍起,一把撲向倪初久。
那根箭擦過他側臉的時候,他唯一的想法居然是:這次總算能讓倪初久光明正大地欠自己一回了。
可是預想的疼痛卻遲遲不來,耳邊悶哼一聲,窦衎低頭,就見那隻箭徑直插進了倪初久的小腹。
千鈞一發之際,倪初久居然一扭腰,用極快的身法一把将他拉到身後,自己硬生生接了這一箭!
窦衎咬緊牙關,反手将頭裡的劍一擲,就聽幾丈遠樹上掉下來一人,心口正中一把插.入.半尺的劍。
鐵鍋見身邊最後的一人也死了,兩眼翻白直接被吓暈過去。
窦衎飛快撕了布條将人綁好,轉頭就去查看倪初久的傷勢。隻見他外袍上染了一大團紅黑的血色,臉色隐隐發白。
而傷口外圍一圈泛着淡淡藍紫,那箭頭還是淬了毒的!
窦衎趕緊扶着倪初久坐下,幫他把箭拔出來簡單地止血處理之後,便打算扶着他出去。
誰知倪初久突然轉頭往谷倉裡跑。
窦衎:“你要去哪兒?”
倪初久:“洛姑娘,她還在谷倉裡!”
窦衎氣得眼睛都紅了,一把拉住倪初久的手腕子,大喊道:“你不要命了!火太大了,進去了就不好出來了。”
可倪初久像沒聽見似的,掙脫桎梏,頭也不回地往裡跑。
窦衎一咬牙,罵了一聲,背起鐵鍋趕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