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衎沒出聲,安靜地做一個大号人型狗窩。
一時間屋子裡兩人都被倪初久鎮住,久久無人說話。
好在成施有三個優點,分别是不要臉,特别不要臉,最不要臉。
沒過一會兒,成施就憋不住了。
“方才聽你倆争論,似乎是打了個賭?”
倪初久看着抱着小京巴不說話的窦衎,搖搖頭:“這次你赢了,我欠你一個承諾。”
語畢,倪初久和成施因為還有别的事要商量,是以兩人去了軍務處。
留下窦衎坐在院子裡繼續曬太陽。
懷裡的小東西見倪初久背影越來越遠,騰得一下站起來,在窦衎懷裡掙紮,還不小心踢了他一腳。
窦衎低頭,一人一狗對視。
小京巴弱弱嗚咽一聲,安靜了。
窦衎想到什麼,突然一本正經地問它:“他身上很好聞吧,你喜歡他?
小京巴:“嗚嗚~”
“你可别上當了,他貫會蒙騙人。”想到方才倪初久的話,窦衎語氣一轉,揉了揉懷裡軟軟的狗頭。
“不過你喜歡他也無所謂,橫豎你明天就要被送走了,也沒法惦記他了。”
說完也不管小狗聽沒聽懂,自己倒是心情大好地又喝了好幾杯茶。
*
一晃六月就到了,倪初久的病終于養得差不多了。
皇上要宴請這次的功臣。點名了倪初久和窦衎都要去。
窦衎有些意外,嘉獎已經以诏書的形式下發,沒想到楚岚還居然打算當面封賞。
倪初久解釋說皇上耐不住性子想玩兒了,同時也借這個機會殺雞給狗看。讓其他各國的來使都安分點兒,想在大楚的地盤上搞事,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這次宴請衆臣算是家宴,楚岚特地吩咐了不用穿官府。因此兩人沐浴之後換上了常服,等着傍晚天色變暗,這才驅車進宮。
“你餓嗎?”
兩人剛坐下,就有宮女端來各色點心。倪初久心情很好地挑了許久,最後選了塊鮮花餅,就着淡茶吃。
窦衎看着倪初久三兩下将那塊點心下肚,默默疑惑。
他明明嘴不大,那麼大塊點心是怎麼一下子變沒的?
酒席很快開始,席間觥籌交錯。西夜國王賠罪送了一車西域佳釀,似乎是用葡萄釀造而成。
窦衎不太習慣那種甜味,倪初久卻是中意,喝了不少。
“我去如廁,順便去花園裡醒醒酒。”
誰知這人半天沒回來,窦衎左等右等,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記起之前成施的話——就他那性子,哪怕前頭是吃人的,他頭也不回也就去了……
心中一陣莫名的焦躁。窦衎起身,前往禦花園找人。
穿過宮門,行至廊亭,前頭是一片半人高的矮樹林。
遠遠地,窦衎就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走進了一些再聽,似乎是哭聲。
他望過去,不遠處涼亭裡有一男一女依偎。
女方嬌小玲珑,似在垂頭拭淚;而男方雖背身,但仍能看出身形修長,站于她身前微微彎腰,兩人中間幾乎沒有空隙。
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是有情人私會,别開眼,不去打擾。
窦衎讪讪,正欲離開。
誰知女方手裡的燈籠一晃,火光照亮了身前人的衣物。
窦衎一瞥,頓時像是被雷劈一般愣在原地。
那火光下的衣擺,繡了一圈精巧細密的雲紋卷邊,正是倪初久今日所穿禮服款式。
那雲紋還是窦衎畫的,交由繡坊專人定制,全毫州皇城絕對找不出第二個。
就見兩人越湊越近,像是在耳鬓厮磨,軟語……
窦衎喉嚨一緊,再壓不住心頭憤怒,正欲上前阻止,右腳踏出一步,卻立刻像是被釘在原地。
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他在心裡問自己。
倪初久有喜歡的人不是好事嗎?這樣他就沒時間管自己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這麼難過。
想要上前拉開他們,把倪初久擋得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
可自己又憑什麼身份、以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我不過是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罷了……
……
猶豫間,窦衎沒留意此地并非他一人闖入。有人自暗處出現,大叱一聲——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