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對,是我狹隘了!”成施騰地一下站起來,面色紅潤跟喝了三壇子燒刀子似的道:“我現在就去找懷慈問個清楚!如果他真有隐情,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語畢,大步一跨,就要這麼衣衫不整地出門,窦衎趕緊拉住他。同時,門口小跑着進來個急匆匆的姑娘。
成施疑惑:“小玉?你怎麼來了,可是我娘出了什麼事?”
倪初久無語,心說念着你娘好吧。
那姑娘約莫十五六歲,靈巧得很。倪初久認識的,正是成親王府夫人、也就是成施的娘銀瑛公主的貼身侍女。
銀瑛公主為人豪爽,女中豪傑,待府上人都很好,更是将小玉是為己出。但對于這個不着調的兒子,她卻是不慣着。
小玉估計也早也習慣了自家少爺這張欠得嘴,對着倪初久和窦衎行了禮,直接道:“打擾倪将軍和窦世子,奴婢來替我家夫人傳話,夫人說讓少爺最近别回家了。”
小玉停頓了下,目光看向一旁“丐幫風格”的成施:“說看見您就煩,讓您在這裡多跟着倪将軍學習學習。”
*
深夜,三個身着黑衣的男人守在一戶人家門口,時不時瞧瞧屋裡昏黃的燈光,竊竊私語。遠遠看着,很像是什麼采花大盜。走進了,卻會發現這三人眉眼一個賽一個的俊秀。
最高的那個最魁梧,看起來邪裡邪氣又吊兒郎當的;次高個則是有一種更不羁的野性,黑色瞳仁深邃的像是古井;被襯得最矮那個實際上也人高馬大的,但這人的臉最是俊俏,跟狸仙似的,一眼就能把你魂都勾走——這麼看起來,倒更像是别人來采他們。
這鬼鬼祟祟的三人正是成施以及拗不過他請求的倪初久和窦衎,三人夜訪崔懷慈藏人的宅子。
倪初久原本提議直接敲門從正門進入,卻被成施否決。
“隔牆有耳,這地方小,牆後就是别人家,鄰居聽到我們大半夜敲門多想怎麼辦,萬一以為懷慈不是什麼正經人......”
“你倒是貼心。”倪初久調侃道,他不明白成施為什麼在這種地方謹慎。明明平日裡朝堂朝下都跟崔懷慈的跟屁蟲似的,導緻大啟在職的官員大都知道這新科狀元被那位小霸王似的大理寺少卿死纏爛打,連帶着覺得崔懷慈也不是什麼簡單的文弱書生了。
成施卻當成誇獎,略微腼腆地笑了笑,腳上功夫卻是毫不猶豫,一下子翻進牆裡。
“......”
倪初久和窦衎對視一眼,無奈地跟着做了爬牆賊。
牆後便是主屋和後院,三人皆是武功高強,一般習武之人都難以察覺他們的行動,更别提完全不會武功的崔懷慈和那位姑娘。是以一行三人十分容易到了窗戶下貓着。
至于為什麼要貓着......
帶頭貓腰的倪初久看起來有些興奮,他還是頭一回穿成這樣在毫州皇城夜遊,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這樣比較有氛圍!”
屋裡昏黃燈光透出兩個人影,似乎正在吃晚飯,時不時傳來姑娘家的銀鈴般的笑聲。
落到成施耳朵裡就像是槍棒相接般刺耳,他按耐不住就要去敲門,起身卻是一頓,猛得看向後方院子,餘光中,倪初久和窦衎表情也是一變。
須臾間,三人一轉身,躲過一陣寒光箭雨。之間與鄰居共享的那堵牆上齊刷刷站了一圈跟他們打扮相仿的黑衣人。下一刻,三人迎上,立刻打作一團。
窦衎目光不經意落在地上的“箭雨”,發現方才的寒光源自對方比繡花針粗一些的暗器。打鬥起也沒有發出過多聲響,更像是刻意壓下來,不願叫人發現。
倪初久和成施也意識到這一點。打鬥之間互相對視,都在問:是不是你的仇家?總不能是崔懷慈的吧!
這個宅子周邊多是攤販的住宅,人口密度不小,若是鬧大引起恐慌恐怕會傷及無辜。好在對方似乎也不想聲張,更像是一次暗殺活動。三人皆是當世高手,對方應該沒預料到突然出現的三人,不願與他們糾纏,改變隊形。
幾人刻意拖住三人,剩下的徑直往主屋裡闖。成施第一個不樂意,追上去攔住。然而對方暗器實在是多,又掏出一把那種銀針全力擲出,隻聽“嘶啦——”一聲,主屋的窗戶紙直接被劃拉出一個大口子,露出裡面人驚慌失措的臉。
“哇!”
衆人皆是一震,隻因最先哭起來的聲音分明是一個娃娃。
窦衎就覺得腦仁兒疼——哪裡來的小孩!
黑衣人們卻并不意外,其中一人徑直就要去抓那個娃娃——看來那才是目标。卻被成施一腳踢飛,砸到對面的牆裡。
屋子裡的人也全都跑出來。倪初久和窦衎就近一個護住那姑娘,一個護住崔懷慈。剩下成施,沖上去撈起那個小孩夾到肘下。
“這孩子眉眼怎麼這麼像懷慈,鼻子也像,嘴巴也像!”轉瞬之間,成施心裡已然有了判斷——
孩子都這麼大了!怪不得不敢聲張,懷慈心善,未婚生子,這傳出去姑娘家名聲就壞了!
成施一手抱着孩子,三兩下踢飛另外四個黑衣人,暗自下定決心:這回不管崔懷慈說什麼他都是要幫忙的,大不了,大不了自己認個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