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你問一次,解藥在哪兒?”
“哈哈哈,”那人嘴角猛得湧出一大口鮮血,開始渙散的瞳孔轉向窦衎,似乎才看清他,又像是在努力看清他:“原來是你,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我知道你的秘密。”
窦衎沒有廢話,空出來的手擡手一刀,白帷裳上瞬間多了一圈朱紅。
那人按住自己的喉嚨,費力地說着話,聽起來像是詛咒。
“我們是一樣的......你這麼幫他,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
窦衎回将軍府的時候,剛好趕上給李鹿溪和笑寶的踐行宴。
“雨停了。”倪初久抱着笑寶出來,兩人像是剛睡完午覺,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懶樣樣的精神頭。
笑寶趴在倪初久肩頭,突然一手指天上:“小九哥哥快看,有飛虹诶!”
窦衎随着二人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弧彎月般的空靈七彩。
“你知道飛虹上可以過人嗎?”卻聽倪初久認真道:“那是神仙和鳥兒一起搭的橋。那些善良的人死了之後就會飛到天上,這座橋就是給那些人走的。”
“這麼漂亮的橋,那陳爺爺是不是也從那裡走過了?”
“說不定哦,或許他現在就在上面往下看咱們呢!”
倪初久語氣笃定,惹得笑寶專注地盯了那飛虹許久,久到倪初久都怕他眼睛看壞了要去捂的時候,笑寶突然轉過身子,一把抱住了倪初久的脖頸。
“看到了嗎?”倪初久輕聲問他。
“嗯嗯。”笑寶頭埋在倪初久頸窩裡,認真地點了點頭。
就在倪初久再次以為這小家夥又要睡着的時候,“頸窩”又出聲了:“小九哥哥……”
“嗯?”
“你……睫毛好長!而且好彎,跟那座七彩橋一樣!”
“是嗎?”倪初久被小竹熊突然貼上來放大的臉可愛到,故意快速地眨巴眨巴眼睛,用睫毛撓小孩手心的癢癢,逗得笑寶笑得停不下來。
被笑聲吸引的窦衎好奇地眯起眼,正好看見倪初久撅着嘴跟眼睛進東西了似的瘋狂眨眼。
傻了吧唧的……
“豆哥哥!”誰知下一秒笑寶一眼就抓到了在後面偷看的他。倪初久也下意識轉頭看過來,卻還保持着嘟嘴和眨眼的動作,看到窦衎就是一愣。
活像隻不經世事的野鹿,就這麼撞進了獵人的陷阱。
窦衎默默壓下嘴角,朝二人走去。
倪初久迅速正色,上下左右打量了窦衎,确認他沒有受傷。他知道窦衎今日去幹了什麼。見他平靜甚至略帶松弛的神情,知道他辦事應該還算順利。是以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東拉西扯又開始聊今晚的飯菜。
沒過多久就準備吃飯了。今夜的酒席一是為了慶祝破案,二來是送别李鹿溪和笑寶,明日他們便要啟程回鄉。這頓飯來的人還不少,除了成施和崔懷慈這倆日常來蹭飯的,步漾、龐昊、陳鹿和劉願也被邀請了。
這幾人之前雖然互不相識,但經這次陳鄉紳一案也迅速熟絡起來。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席間聊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個人口味差異。起初隻是成施說這道辣子雞沒滋味,崔懷慈卻覺得有些辣過頭了。
判官窦衎好奇夾了一塊雞肉,他口味最近被倪初久養得偏甜,是以沒怎麼對辣菜下筷:“我試試用右邊吃,嗯……好像沒那麼辣?”
倪初久不假思索:“不會的,你用哪邊吃都是一樣的,辣不是味覺,是痛覺。”
劉願脫口而出:“這哪能啊!人舌頭嘗味道是随機的,而辣是一種痛覺。”
說完,二人皆是一愣,對視。
劉願眯起眼:“倪将軍對吃可是有所研究?”
倪初久挑眉:“研究不敢當,就是好吃,愛吃,略微懂點吃。”
窦衎又夾了一塊雞肉,邊慢慢嚼邊看這兩人跟見到知己似的旁若無人地勾肩搭背讨論起來。左邊,崔懷慈和成施在研究一條清蒸魚的蘸醬;右側,龐昊和步漾正因盤子裡最後一塊酥肉而争得火熱;對面,李鹿溪和笑寶溫馨地分享同一盅桂花丸子糖水。
窦衎咽下嘴裡那塊雞大腿肉,突然覺得這種熱熱辣辣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約莫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李鹿溪和笑寶離開了沒過幾日後,他得了個天大的好消息,日子一下子也變得熱辣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