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星公終于到啦!”
原本空蕩的院子突然長出來許多人,倪初久和窦衎,龐昊、步漾和劉願,甚至昨日才見過的、最近忙着跟朝堂那群老頑固吵架的楚黛也來了,很是熱鬧。
“今日是你生辰。”
經成施提醒,崔懷慈才想起來,眨巴眨巴眼,面前倪初久率先遞來一個古樸的方盒。
“哝,我和雲霁的心意,給咱們崔大學士的生辰禮!”
崔懷慈打開,裡頭是一套他尋了許久的、保存良好的古籍。衆人跟着陸續送禮,劉願的是一套銀針,說下次得空教他針灸,除了自己能解乏,沒事還可以給成施來上一針。龐昊則直白地送了一顆玉白菜,表示既然大家都雅,他的俗剛好脫穎而出。步漾送了唯一的活物,是他見過一次就心念念的吃墨水的蠱蟲。
到了楚黛這兒,她兩手一攤:“朕沒别的好給,思來想去決定準你一整月的假。”
這可正中下懷!崔懷慈剛想道謝,卻聽成施涼幽幽道:“不如你那公主府。”
“要那小破宅子做什麼?”楚黛意外:“哦,銀瑛公主終于決定把你倆打包趕出來了?”
“他是惦記初久和雲霁成婚——”話說到一半,對上衆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崔懷慈覺得丢人,舌頭都恨不得咬掉。
但總有人臉皮厚過城牆。
成施笑眯眯補上:“我看那宅子風水好,拿來給我和懷慈成婚,再好不過。”
楚黛白她這個不靠譜的哥一眼:“你真當朕是媒婆啊!”
倪初久插話,煞有介事地描述:“還真别說,我找人問過,那地方的選址确實講究......”
衆人吵吵鬧鬧不知聊到哪裡去,挑起話題的當事人成施卻跟條泥鳅似的,突然出現在崔懷慈面前,拉着他的手又鑽出人群,往無人的涼亭裡去。
“今日的鮮花餅如何?”
“嗯......”屁股剛沾上凳子的崔懷慈故意拖長了音,吊他胃口:“怎麼說呢?有點兒怪......”
“怪?”成施摸下巴,看起來是相信了,悄聲喃喃自語:“不應該啊,明明是找李姑娘要的食譜......”
“常言道‘食以安為先,味以心為源’。我嘗第一口覺得熟悉,第二口發現那熟悉中有刻意模仿的影子,第三口竟然嘗出了點兒酸。”
被戳中了心思,成“東施”嘴硬:“沒有吧......”又趕快轉移話題。
“忘了那個鮮花餅,來,試試這個。”
他從桌子上的食盒裡取出一瓷碗,得意洋洋地擺到他面前:“給你的,他們沒有!”
“吃獨食?”崔懷慈好笑,摸了摸碗,竟還是熱乎的。
米白和淡黃上綴了幾點嫩綠,像是春季茶山頂上沾了晨露的芽尖。
“你倒是費心,這沒到槐花開的時節,你又是從哪裡偷得的?”
成施光笑不答,卻是傾身,五指擦過他肩膀,挑起耳後一縷發絲。
“羊毛,自然是出在羊身上!”
霎那間,遙遠的畫面潮汐般沖上回憶的淺灘。大理寺裡他以為獨屬于自己的臉紅心跳,原來對方也一早就收好藏了起來——那槐花他竟然留了這麼久!
成施一看他表情知道就知道他想岔了,連忙解釋:“自然不是從你肩上拿下來那朵做的!那朵我好好地收進盒子放着呢,畢竟要真算下來,還是你頭一回贈我的‘定情信物’。”
并沒有這個心思但陰差陽錯合了對方心意的崔懷慈百口莫辯,這下換他抓耳撓腮要轉移話題了。
“咳咳,我還有個問題,當時你為何會同楚岚起沖突,不是說了要忍麼?”
“呵,那小子故意拿你激我。”成施不屑:“他說我對你跟對初久一樣,都是心血來潮,見色起意——他懂個屁!”
崔懷慈是有些遺憾的,他曾以為能夠追随一生的明君,原來是爛透了的僞君子。
“好了,以後你想聽我慢慢給你講。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别說這些晦氣的。”成施見他神情落寞,一下子慌神,豁出去了甚至開始撒嬌:“你還沒給評價呢!這生辰禮,可是我親手做的,崔學士還滿意否?若是十分頂頂滿意,可否賞小生些好處?”
“尚可。”
垂眸,崔懷慈挑剔地撥弄着勺子,似乎并不買賬。下一瞬,他輕飄飄地撂下句話,卻是讓成施直接愣在原地,落入狂喜。
“等今年的槐花開了,就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