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一起溜達回去?”弋銳說。
陸皓看見旁邊的粉色小電驢,想起之前見弋銳騎過一次,問他:“電動車不騎回去嗎?”
“扔這兒,沒多遠,明天再騎。”電動車是他媽騎過來的,結果盧女士下午開他車出去打麻将了,走之前确實說過讓弋銳晚上把電動車騎回家,要不是陸皓提起他都要忘了。
天氣冷了,小區樓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陸皓出來跑步穿的單薄,走到小區這段路運動的熱量早就消散了,他問弋銳要不要上樓坐會兒,但是弋銳明天還要早起,兩人隻好在樓下分開,陸皓看着弋銳進了單元門才走。
弋銳在電梯裡琢磨,好像每次都是陸皓送他,雖然在一個小區,怎麼搞得自己像小姑娘似的,應該他送陸皓才對啊,但是現在這樣也挺好,陸皓能接他下班,再一起回來。
最後弋銳還是沒問陸皓為什麼不過生日,主要是忙忘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12月20号了,而且他潛意識裡還是想和陸皓一起慶祝的。
陸皓的生日剛好是聖誕節前一天的平安夜,他覺得自己還挺有儀式感,從他知道陸皓的生日是什麼時間他就開始有想法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弋銳就問了陸皓聖誕節這兩天有沒有安排,陸皓隻說都在家呆着,店裡應該這兩天很忙碌,讓他安心工作,弋銳心裡有了決斷。
原本他是想定個KTV叫上韓君彥他們幾個一起給陸皓慶生的,既然陸皓不願意過生日,他想那他們兩個人一起切個蛋糕總是可以的吧。
當天午市結束之後,弋銳就給自己下班,去提前約好的DIY蛋糕店做了蛋糕,又回家拿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然後去了陸皓家。
弋銳敲門沒人應,這才自己用指紋開鎖進了門,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小貓聽見開門的聲音從卧室跑出來,夾心兒肉眼可見的長大了兩圈,它繞着弋銳的腿蹭了幾下又跑回卧室,弋銳看見茶幾上擺了一堆空酒瓶,旁邊放着的煙灰缸裡還有不少煙頭。
這什麼情況?
從來沒見過陸皓家這麼亂,而且今天不是陸皓生日嗎,他人呢?而且他也沒說要回家。
弋銳心裡疑惑,換了鞋走進客廳,向卧室裡張望,窗簾拉的嚴絲合縫,沒透出一點兒光,昏暗的房間能看到陸皓側躺在床上,貓也趴在床腳,他進來的聲音也沒吵醒陸皓,弋銳把蛋糕和禮物放到餐桌上,這才進房間。
弋銳繞到靠近窗戶這一側,半跪在床邊靠近陸皓。
面前的人皺着眉頭,睡的不安穩,一靠近他就能聞到濃烈的酒精味兒,弋銳伸手半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捏了捏,陸皓哼唧一聲,眉頭皺得更深,然後才緩緩睜開眼,那樣子好像意識還沒完全回籠,弋銳親了親他的額頭,怕有人聽見似的低聲問:“怎麼喝那麼多酒?”
陸皓聽見他的聲音,眼神逐漸清醒,回握弋銳的手,隻是比平時用力了一點,他說:“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他往後挪了挪,騰出一個人的位置,貓咪被踢了一腳跳下床跑去客廳,弋銳坐到床邊,半靠在床頭,說:“來給你慶生的,我買了蛋糕,還有禮物。”
“不是說讓你不用管,先忙工作嗎?”
“工作哪有你重要,和男朋友的第一個生日,我得參與啊。”
陸皓聽着弋銳說話,胳膊用力攬住他,頭埋在他肩膀上,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力氣卻大的像是要把他捏碎一般。
弋銳從沒見過陸皓這一面,在酒吧喝醉送他回家那次,也沒喝這麼多,而且陸皓平時其實也很少抽煙。
他平時總是一本正經,或嚴肅淩厲,而在一起的這兩個月陸皓對他更多時候是溫暖和煦的,現在這副精神萎靡意志消沉的樣子是他第一次看見。
他就這樣被陸皓抱着,甚至不敢使勁兒喘氣,一隻手搭在陸皓背上也不敢動。
就這樣過了一分鐘,也或許更久,陸皓才松開。
他坐起來去摸床頭櫃的煙和火,又點了一支,這才拿過手機看時間,然後問弋銳:“吃過飯了嗎,要不要現在吃蛋糕?”
弋銳覺得這話應該他來問才對!但是顯而易見,陸皓應該是餓了一天。
“中午在飯店吃了,你沒吃吧?看你這樣子,喝了不少。”弋銳明知故問,外面桌子上的瓶子足以說明一切。末了還是沒忍住,又問:“你說的不過生日,就是在家爛醉?”
他想不出是什麼理由,讓平時風采熠熠的陸警官大白天買醉,還是在生日這一天。
“嗯。”陸皓将煙屁股在煙灰缸裡按滅,“我去沖個澡。”
“陸皓。”弋銳平時都是胡亂稱呼他,諸如阿sir、陸哥、大寶貝兒此類,很少叫他名字。
然而他滿懷期待,想給男朋友過個溫馨的生日,甚至來之前做好心理準備大不了就為愛獻身了,結果卻是這樣的場景。他知道陸皓一定是有心事,但是至少面對他的時候不是把自己的傷痛包裹起來,用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度說一些再日常不過的話。
弋銳覺得陸皓這樣,讓他心口堵得慌,好像他對陸皓來說可有可無,心情好了逗兩下就行。
當然,他知道陸皓不是這樣的人,但他也不是愛自找沒趣的人,如果陸皓更想自己度過這樣低落的時刻,他願意留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給他,等到他自己想說的時候。
于是他叫住陸皓,說:“你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還是你想自己待着,我可以先走,蛋糕和禮物都在餐桌上,你想拆的時候再拆。”
陸皓沉默着,雙手握拳垂在身側,房間裡隻能聽到貓咪在客廳玩兒的聲音,半晌他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轉身湊過來親了親弋銳額頭,才開口道:“等我一會兒,一起切蛋糕好嗎?”
“嗯。”弋銳應了一聲,陸皓才拿了套幹淨衣服去洗澡了。
弋銳靠在床頭垂着眼,想起陸皓疲憊的雙眼,冒出青色胡茬的嘴角,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他是不是不該說讓陸皓自己待着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