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他仍舊指着。

“她是我第二次死時的樣子，是被拿着刀的守衛割了脖子。”

“她是我第三次死時的樣子，你看她渾身上下全是血，就連臉上也有，因為是被亂棍打死的。”

“她是我第四次死時的樣子，嘴唇發紫，眼睛流血，是被毒死的。”

“至于這位……”宣瑾看着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的“自己”，總結道:“是突發心悸死的。”

嬴政不太能理解她為什麼在說自己死因的時候還能保持微笑。

他問:“你為什麼會死這麼多次？”

話落，宣瑾斜視着他，眼神很不友好，嬴政好似想起了什麼，三年前她說過，他曾經賜死過她，那時他還不信，現在看來……約莫是真的。

可是她怎麼死了這麼多次？而且事後為什麼還會活過來？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親愛的大王，我死這麼多次，可都歸功于你！”宣瑾仇視着他。

嬴政眼神并未閃躲，坦蕩地看着她，“那寡人也絕不會是無緣無故便要殺你。”

這女人身上存在的問題實在太多了，問她她肯定是不願意全說的，而他又擅長觀相知微，看她的神色，不是在說謊。

那既然如此，他信便是了，問太多對解決問題對彼時是沒有太大幫助的。

宣瑾抿着嘴，非常不情願地點下頭，“行吧，大王說得對。”

嬴政一臉“果然是這樣”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又不是殺神，怎會見誰殺誰，這女人一定是做了什麼讓他不滿意的事，所以才死這麼多次！

正當宣瑾想方設法地轉移話題時，又一列鬼飄了過來，前面的十二人是女子，身着和她為婢女時一樣的服裝，身材與她差不多，身上也全是血，死因應該與她第三次一樣，後五人是男子，身上還系着圍裙。

“等等……這些鬼……”宣瑾指着他們，“我認識！”

“寡人好像也記得他們……”嬴政皺着眉，要是說前面的人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那現在面對這些人則是記憶深刻，這些人是在三年前，被他下令亂棍打死的一幹人等！

為什麼他會記得這些人？因為他們在死前，曾被他召入殿内，他那時看了他們每個人的面貌，雖然時間已過去三年，但不知為何，一見到他們，那消失已久的記憶便就湧了上來。

很奇怪……

“你怎麼會記得他們？”宣瑾也疑惑，“已經過去了三年，按理說……你不該記得他們才是……”

以嬴政的處死人數之多，更以他的日理萬機來看，他不該記得這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人。

嬴政沒能回答出來她這個問題，他從不會在自己不确定的事上做出有缺漏的回答，因為旁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來，而他的威名也回因此減弱，隻有他内心八成确定了，他才會回應。

而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記得他們。

“後面的那些人……還有前面走過的……”宣瑾口中說着什麼。

“我好像知道了！”宣瑾猛地回頭，抓住他的胳膊，“這些走過的鬼，都是曾經被你殺了的人！”

“死了，就該去投胎，為什麼以這種形式出現？是來報複寡人的嗎？”嬴政低眼看她，後又将冰碴子一樣的視線平等地看向再次出現的鬼。

“……”宣瑾沉默。

是的，她早該想到，嬴政會是這樣的表情，對他來說，這些人是該死的，正如他對她那樣。

“現在是細究他們因何而死的時候嗎？不是該想想……”

“是細究的時候！你沒想過嗎，他們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隻是走個過場？這概率也太小了吧！”宣瑾放開他，“你看，他們又重新走過來了！”

話落，嬴政順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方才已經走過去的鬼，他們又返回來了！

而與之相反的是，五個一模一樣的宣瑾和那些被他亂棍打死的婢女廚子都沒有出現。

也就是說……

“你得說出他們的死因！”

“寡人要說出他們是怎麼死的？”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話，他們對視一眼，若不是形勢所逼，嬴政恐怕會冷哼一聲，說“可笑”二字。

說完之後，風的力度驟然減小，宣瑾眼珠子一轉，立刻道:“風是有規律的，大王，你隻有三分鐘思考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