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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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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一直沉默地聽着那個女人的哭聲,直到她哭聲漸弱,他才再次開口,詢問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丈夫。

這場淚水仿佛也沖垮了那女人從昨天晚上直到今天早晨所有強撐的氣力。她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微弱:

“打獵之前,我就和他們說好了,這次分的肉要全部留給孩子吃。兩個孩子好長時間沒肉吃。不吃肉,個子都長不起來。我說這次分了肉留給孩子吧,他們答應了。可昨天我從地裡回去,罐子裡的肉全部沒有了,一點都沒有了。我問他,肉呢?肉呢?都去哪兒了?!他還笑,剔着牙說肉他吃了。我當時就瘋了。我的孩子那麼瘦!去年的小樹都長粗了,可我的孩子還隻有這一點點大,他一點都不心疼,他不肯給孩子吃一點肉。既然如此,我還要他做什麼?他連自己孩子的吃食都要搶,我還要他做什麼?!”

說到此,她睜開眼,臉上再次浮現狠厲神情:“我們兩個又打了一架。他吃了肉,有力氣,他那點力氣全用來打我和孩子。禽獸不如!這兩個老不死,不罵他們兒子,反說我不該,說我成天生事,說他兒子難道就不能吃肉?一家子禽獸不如!從來隻顧自己,從來隻顧自己吃得滿嘴流油!我心疼我的孩子,我心疼我的孩子盼了好久的肉結果連點肉絲都沒嘗到。我要讓我的孩子活!那他就必須死,他不死我的孩子活不了!晚上等他睡着了,我拿石刀割了他的喉嚨,我割了他的嘴巴,我看他以後還怎麼吃肉?我要讓他做鬼都吃不了肉!”

在場的人聞言沉默。那兩個被人握住的孩子是她最好的人證。他們的手臂上仿佛隻裹着一層皮,那皮下,沒有一絲肉。歪在地上的老婦發出一聲凄厲的吼叫,瘋一般地朝這女人撲去,卻被守在她身後的人給死命拉住了。她拼命想要掙脫,發出一陣又一陣嚎叫。

那女人冷冷看着這老婦人,絲毫不懼。此時的她們,仿佛兩隻護崽的母獸,争鋒相對,恨不能咬死對方。

“既然如此,事情便清楚了。現在要把你先關押起來,等族裡商議之後再行宣判。來人,”系正要喊人把她押走。這女人忽然轉過臉艱難對他道:“族長,我知道這次我活不了。我不求族裡什麼,隻求一件事情,把我兩個孩子送回婼支去,送給我母親去。我死了,這兩個孩子在他們手上活不了。族長,我什麼都不求,隻求你們,給我孩子一條活路。我求你了……”她邊說,淚水又滾了下來。

系不忍目睹,但他仍道:“兩個孩子的事情,族裡也會一起商議。不論怎樣,族裡不會不管這兩個孩子的死活。”說完,系揮揮手,上來兩個青年男人,一邊一個,将這個女人托起來,押去了村後的囚房。

那兩個老的爬起來,颠來倒去說要殺了那女人,為他們兒子報仇。系揮手也讓人把他們送回去家去了。剩下兩個孩子,連跑帶跌的追随自己母親的方向去了。

人群漸漸散了,嗡嗡的議論聲卻不絕,系面沉如水,悶着頭默默無語轉身回了家。

這件事情太過駭人聽聞。可以說尼能族老老少少,多少人加一起這輩子也才第一次見到夫妻互戕。人群雖然散去,可這場禍事引起的震動卻久久不散。午後不多時,那對老夫妻又跌跌撞撞的來到系家,放聲嚎哭,反反複複要求族裡立刻把那女人殺死好為他們兒子報仇,不然“他們也不想活了”。

季在一旁聽得頭痛,他走到自己屋後的空地裡,呆呆望着西方天空。身後隐隐傳來女人的尖銳哭聲和男人的怒吼聲,隔了牆壁聽不太清,可就是這種模糊讓想象力瘋狂蔓延。季想起早上那女人一身混合了塵土的血迹和味道,配合着身後這凄厲的哭喊聲,渾身打了個冷戰。

忽然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影子。他轉頭一望,卻是母親抱着睡着的妹妹過來了。季馬上起身去屋檐下搬來一個木樁給母親坐。他自己蹲在離母親三步遠的地方。

母親坐在木樁上,側頭看着懷裡熟睡的女兒。季看着,覺得此時的母親仿佛想了許多事情。他忍不住問道:“阿姆,你在想什麼?”母親仿佛被他驚醒,擡頭看了他一眼。她想說什麼,可又記起季還是個孩子,便輕輕地搖搖頭,道:“阿姆沒想什麼。你呢,剛剛在想什麼?”

“我在想,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父親肯定很為難。”季沉重地說。

“你父親不會有什麼為難,殺人償命,很清楚的事。”母親目視前方,淡淡道。

季驚訝地睜圓了眼睛,為了母親話中那莫名的語氣。厚說完後無意識地回視,在看到大兒子眼睛的那一瞬,她立即清醒過來,忍不住伸手攬住了他。

季靠在母親的肩膀上,一同看着熟睡的妹妹。從他拿得動長矛開始,他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如今近地靠在母親身邊。此時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可他不想離開。他想起那兩個孩子,想起他們母親說的想給他們吃肉,眼中蓦然酸澀無比。

“阿姆,為什麼有人會不給自己孩子吃肉?”他問道。

母親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攬住他。這摟抱給了季一些安全感,他伸手抱住了母親的腰。

傍晚時候,母親去廚下做飯。兩個弟弟回來了。他們一回來,先沖到廚下找水喝,又吵吵嚷嚷的說起他們遊戲的好玩事。下午他們和一幫小孩子在囚房那邊,一邊研究那兩個小孩子一邊嬉鬧。聽到那兩個孩子現在還守在囚房,母親停下手,吩咐季去把那兩個孩子帶回家來。季依言出了門,在門口碰到父親,父親問他去哪裡,他把母親的話說了一遍,父親沒說話,季便朝囚房去了。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家家戶戶都飄着炊煙。太陽依舊冷淡地挂在西天,雲層還是很厚,因此變化不出往日的晚霞。季穿過密匝的房屋,往後山走。囚房建在一條山坎上,單獨的正正方方一間小屋。屋頂和牆面都是久經日曬雨淋而形成的褐色,窗戶很高,門外橫插着一根門栓。它靠近山,遠離尼能的屋舍群落。

季從村裡出來,走近坎下,仰頭看着囚屋,背後的大山擋住了光,這座囚屋就在這陰影裡。裡面沒有火盆,同樣黑洞洞一片,如果不是偶爾在夜風中抖動的茅草,這座囚屋可說是死寂。季心裡生出一絲害怕,旋即又強行抛開,他故意跑步上坎,發出重重的腳步聲。靠近囚屋後,在夜色中他找到了那兩個孩子。兩個孩子蜷縮着靠在門邊,已經與夜色融為了一體,隻餘下黑白的兩對眼睛,勉強顯示着他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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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有人靠近,兄弟倆低着頭,捱擠得更緊了些。季站在他們面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站了會,又蹲下來。兩個孩子不敢看他,頭低低地。“我是季,我母親讓我來接你們去我家吃飯。”他說。兩個孩子一動不動。季于是伸手去拉那個小的,卻被那個大的伸手打掉他的手,同時把弟弟抱緊。

裡面的女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問道:“外面是誰?”她的聲音幹啞異常,如粗石劃過季的耳膜。季打了個寒顫,他又想起了白天的情形。裡面的人又追問了一聲,季不得不答道:“我是季,我母親讓我帶他們去我家吃飯。”

那女人好似沒弄清楚季到底是誰,又追問道:“你母親是誰?為什麼要帶我孩子去吃飯?”

“我母親是厚,”随即他又補了一句,“我父親是族長系。”

囚屋裡一時沒了聲音。季正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女人開口讓兩個孩子跟着季回去。這次她說話的聲音很近,應該是貼在門闆上說的話。兩個孩子很是怯懦,唯唯喊着“阿姆”。

季以為自己又會見到一場眼淚,但其實結束得很幹脆。那個女人厲聲讓哥哥帶着弟弟跟季回去。兩個孩子眼看要哭起來,卻被他們母親吼住了,吼完了母親又後悔,乖兒,寶兒的一聲聲哄着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于是不得不低着頭跟着季走。離開前,季躊躇着想問一問屋裡的女人要不要什麼東西,然而他終究沒有開口,隻是帶着兩個孩子走了。

到了家,飯菜早已做好。兩個弟弟流着口水守候在廚房。季領着兩個孩子到了廚房門口,母親轉頭看到他們,臉上帶上了一點笑。她從罐子裡倒出早已燒好的熱水,調和成合适溫度,端着盆子讓兩個孩子跟她過去洗一洗,兩個孩子不知所措地跟着去了。

象跑去看,過了一會兒跑回來比劃道:“哥,你知道他們有多髒嗎?手剛放進去,水就黑了!好黑好黑,都看不清裡面的手!手就放進去這麼一點!”象伸出一個小手指,極力想表達出那兩兄弟的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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