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楓滿臉愧疚,擡起頭看着老夫人,聲音裡帶着幾分自責,緩緩說道:
“母親,是我糊塗了。我不該在芷兒面前提及這些,讓她徒增煩惱,也差點把她置于危險之中。”
他的眼神中滿是懊悔,仿佛在為自己的魯莽而深深懊惱。
老夫人看着如今略顯滄桑的姜楓,心中一陣酸澀,難受之情溢于言表。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當初還好你早早退下來了,不然……”
後半句話隐在喉嚨裡,像是藏着無盡的後怕,那沒說出口的危險,仿佛是高懸在頭頂的利劍。
“母親,别說了。”姜楓連忙打斷,神色凝重,“我當初若不是因傷退下來,那麼,我們家,也許早就不複存在了。”他的語氣沉重而堅定,回憶起往昔的驚險,仍心有餘悸。
此時,端着藥膳正準備跨進門的姜清芷,聽到了這話,腳步猛地頓住,臉上瞬間布滿疑惑。
什麼意思?難不成父親當初告病還鄉另有隐情?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停下腳步,輕手輕腳地靠在門口,打算繼續聽下去。
老夫人接着說道:“也是,畢竟當初林岐逼所有人表忠心,可是,一個軍隊,怎麼可能給一個丞相表忠心?這不是亂了綱常嗎?他簡直是狼子野心!”
說到此處,老夫人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姜楓點了點頭,神色愈發凝重:“母親,不止如此。當初林岐還打算練私兵,我無意之間聽到了林岐與當初将軍的談話。那時我便知道,待在這朝堂,遲早會惹來殺身之禍,所有才有了還鄉的想法。”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仿佛在回憶那個改變命運的瞬間。
“但是當時大楚周邊雖無大戰,可是周圍國家還是不停擾亂我國邊界,邊疆戰事吃緊,身為将士,我怎能退縮?所以我看到林易馬上受傷時,才立馬沖上去擋。”
姜楓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有身為軍人的擔當,也有對命運的無奈,
“誰能想到,那一擋,讓我失去了生育能力。不過現在想想,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這麼簡單便能告病還鄉,我們一家也不會有如今這片刻安甯。”
說罷,他再次陷入沉默,仿佛那段往事讓他不堪重負。
當那一句“姜楓失去生育能力”鑽進她耳朵裡時,她的身形瞬間僵住,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原本靈動的眼眸中,此刻滿是震驚與茫然,腦海裡更是如走馬燈般,瞬間閃過無數雜亂無章的念頭。她的思緒像是脫缰的野馬,肆意狂奔,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原主是姜楓退伍之後才有的,那原主究竟是誰?這個問題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還有,為什麼姜楓一家對原主如此關懷備至?這背後又隐藏着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一連串的謎團,一個接着一個,像連環鎖一樣,将她困得死死的,讓她愈發迷茫,滿心都被探尋真相的渴望占據。
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沖進屋内,揪住說話的人,将所有的秘密都問個清楚明白。
她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身體前傾,每一個感官都被調動到了極緻,試圖再捕捉些什麼關鍵的信息。
可就在這時,屋内卻像是被突然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交談已然停止。
無奈之下,姜清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内心的波瀾。她閉上眼睛,緩緩吐出濁氣,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手,輕輕敲了敲門。在門敲響的那一刻,她迅速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溫暖而明媚。
她輕聲說道:“爹爹,藥膳我拿過來了,現在剛剛好,你快試試。”聲音輕柔而甜美,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
姜楓聽到姜清芷的聲音,擡眼看向她走進來。他的神色十分複雜,眼神中交織着欣慰與愧疚。
欣慰的是,女兒如今這般懂事體貼,還親手為自己準備藥膳;愧疚的是,那些藏在暗處的秘密,或許會給女兒帶來意想不到的傷害。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深深地看了姜清芷一眼,那目光裡飽含着無盡的慈愛與擔憂 。
他頓了頓,開口問道:“芷兒,我聽說你讓管家幫你取消你的及笄禮,是怎麼回事?”
姜清芷微微低下頭,聲音輕柔卻透着濃濃的擔憂:
“爹爹,女兒想着娘親現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她在何處受苦,女兒實在放心不下。而爹爹你又身受重傷,每日都要忍受病痛折磨,看着您這般受苦,女兒心如刀絞。”
“而且祖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家裡的大小事務還得她操心,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秋,處處都需要費心。在這樣的情況下,女兒實在無心操辦及笄禮,所以便讓管家取消了。”
她緩緩擡起頭,眼睛裡滿是擔憂與關切,一眨不眨地望向姜楓,那眼神裡的真摯情感仿佛能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