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空無一人，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唯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正躺在搖椅上惬意休憩，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着老人平穩的呼吸。

她放輕腳步，緩緩走上前去，神色恭敬，禮貌地開口詢問：

“老先生，您好。我想買些适合初識字孩童練習用的紙張，不知您這兒可有存貨？”聲音輕柔婉轉，卻又清晰可聞。

老人緩緩将臉上的蒲扇拿開，動作不緊不慢，他那渾濁卻透着精明的目光，落在姜清芷身上華麗精緻的衣裙上，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滿臉疑惑，忍不住問道：“我瞧小姐這般出衆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文雅，不像是沒認過字的，怎麼這會兒突然要買初學者練字的紙呢？”

姜清芷嘴角笑意未減，和聲細語地解釋道：“是我家丫鬟不識字，我想着讓她學些知識，練練字，提升提升自己。還望老先生能幫忙推薦推薦，哪種紙更适合她。”言辭間滿是真誠與期待。

老先生聽聞此言，像是生怕自己聽錯了一般，臉上寫滿了驚訝與不可思議，說道：

“你要給你家丫鬟買？這可真是稀奇事兒，我在這開了大半輩子的店，還是頭一回碰上給丫鬟買啟蒙書和練字紙的主顧呢！”

姜清芷聽聞，神色坦然，眼眸中透着溫和且堅定的光芒，有條不紊地說道：

“老先生，在我看來，不論出身貴賤，每個人都理應擁有識字明理的權利。我家丫鬟既然跟了我，從前沒機會學習，那我便有責任為她創造條件，安排她學習。”

她微微一頓，望向店内擺放整齊的書籍，又接着道：“我雖能力有限，但也想盡自己所能，讓她能通過學習，開拓眼界，往後的日子能多些選擇，少些遺憾。”

那老先生聽聞此話，默默轉身，在書架後翻找一陣，拿出一摞紙遞到姜清芷面前，說道：

“這位小姐，你看，這紙如何？”

姜清芷接過紙張，輕輕摩挲，指尖觸碰到紙張細膩的紋理，順滑中帶着微微的澀感，是寫字的好料子，這紙竟與當初爹爹從墨文軒買來給自己的相差無幾。

她擡眸，眼中滿是疑惑，開口問道：“老先生，我瞧您這紙，質量上乘，相當不錯，可為何店裡如此冷清，沒見有多少顧客呢？”

老先生輕輕擺了擺手，臉上帶着幾分閑适與淡然，感慨道：

“嗨，我這店裡大多都是老主顧，多年的交情，來來回回也就這些人。再者說了，人這一輩子，要那麼多錢财做什麼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啊，夠花夠用，能維持生活就成。”

姜清芷靜靜聽完，内心不禁泛起波瀾，她望向眼前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心中滿是敬佩。在這一瞬間，她隻覺老先生的境界超凡脫俗，思緒忍不住飄遠：

在現代，物欲橫流，人們大多都在為錢财名利奔波忙碌，即便有再多的财富，仍難填内心的欲壑，這般豁達通透的話語，怕真是沒幾人能說得出口。

姜清芷微微欠身，面上帶着謙遜的笑意，由衷說道：“還是老先生您活得通透，是小女子太過世俗了。”

說罷，她目光再次打量起老先生，隻見其雖衣着樸素，周身卻透着一股不凡氣度。聯想到老先生提及店裡多是老主顧，想來人脈定是不淺，心中不禁一動。

暗自思忖，若能讓爹爹結識這位老先生，說不定能打聽到精通四書五經的人，說不定還能找到精通四書五經的女才人。這般想着，姜清芷愈發覺得此事可行，隻待尋個合适時機，便與父親商議此事 。

姜清芷思緒回轉，笑着對老先生說道：“先生，那您看這紙張一共多少錢，我這便把錢付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小桃便趕忙拿着銀兩走上前。

“一兩銀子。”老先生緩緩開口。

小桃聽聞，眼睛瞬間瞪大，滿臉不可置信，但還是将錢遞給了老先生，但她實在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一摞紙竟要如此高昂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