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芷微微颔首,壓低聲音說道:
“清芷一直在暗中留意,發現雲升閣的背後似乎有一股神秘勢力在支持。那些押送來的流民,言行舉止間透着幾分怪異,不像是普通的災民。”
“而且,這幾日雲升閣的進出人員明顯增多,其中不乏一些形迹可疑之人。”
陳墨白陷入沉思,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此事不可小觑。若任由他們煽動流民,一旦暴亂發生,漠沙城将陷入混亂。”
“姜姑娘,還請你繼續留意雲升閣的動靜,有任何消息,立刻告知于我。”
姜清芷鄭重地點點頭:
“大人放心,清芷定當竭盡所能。隻是如今流民安置本就棘手,再加上雲升閣從中作梗,局勢愈發複雜。大人接下來打算如何應對?”
陳墨白擡起頭,目光堅定:
“先穩定住流民的情緒,加快别院的修繕,讓他們盡快有個安穩的容身之所。至于雲升閣,我會派人暗中調查,一旦掌握證據,絕不姑息。”
說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燭火映照下,眼中的鋒芒愈發銳利 。
屋内的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而姜清芷與陳墨白皆明白,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
陳墨白吃完飯,與姜清芷寒暄幾句後便告辭離開。
他走在回驿館的路上,夜色如墨,濃重的雲層壓得極低,仿佛随時會傾瀉下一場暴雨。
兩旁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橘紅色的光暈被拉扯成扭曲的形狀,投在青石闆路上,像是無數隻不安分的手在亂舞。
身邊的小厮縮着脖子,往陳墨白身邊湊了湊,忍不住開口:
“大人,這姜府真就這麼好嗎?還免費給流民吃飯,還開什麼學堂。小的今兒個瞧見,那些流民崽子居然還能認字!”
他撇了撇嘴,語氣裡滿是懷疑,
“小的在這漠沙城待了好些年,還沒見過哪家大戶平白無故做這些善事的。”
陳墨白腳步一頓,靴底重重碾過一片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遠處姜府那燈火通明的大門,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屋檐下的燈籠連成一片,倒像是一條燃燒的火龍。冷哼一聲,他道:
“哼,眼下這些不過是她做給我們看的表象罷了。這姜清芷看似柔弱,實則心思缜密。你當那學堂真是為了教流民識字?不過是想借此收攏人心罷了。”
小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
“大人英明!那姜姑娘說話時,眼神滴溜溜地轉,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主兒。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能由着她在這城裡擺弄手段吧?”
陳墨白繼續前行,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盯着前方蜿蜒的街道,聲音沉穩有力:
“先按計劃加快别院修繕,安置好流民。這是重中之重,絕不能讓那些百姓出了亂子。”
“再派些機靈的人去盯着雲升閣和姜府,記住,要盯緊他們的往來信件、貨物進出,有任何風吹草動,哪怕是一隻老鼠溜進姜府,都要立刻向我禀報。”
他頓了頓,伸手按住腰間的佩刀,
“這漠沙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我們必須搶在别人前面,摸清他們的底細。”
小厮連忙應是,小跑着跟上陳墨白的腳步。
月光終于從雲層中透出一絲光亮,照亮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如同兩把出鞘的刀,直指夜幕下未知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