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撿起那半塊燒焦的木牌,“匪”字殘痕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黑紅。
“姜清芷雖然危險,但她手裡的籌碼夠分量——流民、土匪、私鹽押運路線……這些都是我們求之不得的利器。”
陳墨白突然湊近手下,呼吸間帶着血腥氣,
“你别忘了,她需要我們打通戶籍司,而我們需要她撕開林相的防線。這場交易,誰先露出破綻,誰就是輸家。”
手下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陳墨白掌心的傷口上,殷紅血迹正順着輿圖上“青崖谷”的标記緩緩暈染。
“那……我們何時動手?”
“三日後醜時。”
陳墨白将木牌狠狠按在輿圖的谷口位置,
“你帶着陳家死士提前埋伏在谷頂。記住,隻等押運車隊完全進入谷内再動手,務必一擊即中。”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若是出了差錯,就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姜清芷和她那些‘流民’身上。”
帳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
陳墨白望着月光下斑駁的樹影,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這場與虎謀皮的交易,不過是他陳家破局的第一步。
隻要能扳倒林相,區區一個姜清芷,又何足為懼?
手下微微躬身,語氣中仍帶着一絲隐憂:
“大人,若姜清芷知曉我們的後手,恐怕會生出變故。她心思缜密,未必不會有所防備。”
陳墨白緩緩踱步,月光透過營帳的縫隙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冷峻的側臉。
“她自然會防備,但她現在也沒有退路。”
他停下腳步,目光如炬,
“她想要那些土匪流民入籍,就隻能與我們合作到底。”
手下微微點頭,卻還是忍不住提醒:
“大人,那林相的私鹽護衛必定經過嚴苛訓練,若行動失敗,總得有人頂罪……是否還按原計劃,将罪名推到姜清芷手下的土匪身上?”
陳墨白剛要開口,喉間的話卻突然頓住。
他盯着案上輿圖,想起姜清芷将私鹽押運路線和盤托出時,眼底毫無保留的鋒芒。
燭火在他眼中明明滅滅,過了良久,他才沉聲道:
“不必了。屆時随便抓個林相的眼線頂罪。”
“可是大人!”
手下驚愕地擡頭,
“這風險太大了!一旦被林相察覺……”
“你以為姜清芷為何敢把私鹽的事告訴我?”
陳墨白猛地轉身,衣袍帶起一陣風,将燭火吹得劇烈搖晃,
“她坦誠地亮出了底牌,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在押運隊安插了人手——這份魄力,值得幾分尊重。”
他伸手按住腰間殘缺的玉佩,那裡的裂痕硌得生疼,
“況且,若真将罪名推給她,日後誰還敢與陳家合作?”
手下張了張嘴,還欲反駁,卻被陳墨白擡手制止。
“記住,在這盤棋裡,信譽比陰謀更重要。”
他俯身拾起散落的輿圖,指腹重重按在青崖谷的标記上,
“讓人準備兩份供詞:一份指向林相的死士,一份留給我們自己。若是事成,便用前者;若是失敗……”
他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狠厲,
“大不了與姜清芷魚死網破,但絕不能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