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開前襟,露出心口猙獰的鞭痕,那是三年前官兵“剿匪”時留下的烙印,
“朝廷眼裡哪有我們這些人?饑荒時餓死遍野,他們的糧倉卻捂得嚴實!我們的孩子餓得啃樹皮,他們的官老爺還在花天酒地!”
人群中爆發出憤怒的哄嚷,虎娃的娘突然放聲大哭,顫抖着舉起空蕩蕩的袖管——那是丈夫被官兵當作“盜糧賊”砍斷手臂後,她親手截斷的殘肢。
姜清芷迎着衆人複雜又警惕的目光,神色沉穩而堅定。
她擡起手,輕輕理了理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緩緩開口:
“眼下,确實不好明明白白地說究竟是給誰當兵。這局勢啊,就像一團亂麻,牽一發而動全身。”
她微微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仿佛要将大家的神情都刻在心裡:
“可我能告訴你們的是,無論前路如何,我都盼着你們能有個好前程。”
“你們在這黑風寨,靠着自己的雙手,在這山頭種出了糧食,養活了一家老小,這份能耐和血性,到哪兒都不該被埋沒。”
姜清芷擡眼望向遠方連綿的山巒,那裡的雲霧在落日餘晖的映照下如夢如幻:
“這個世道,已經病得太重了。百姓們苦不堪言,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卻不聞不問。但我始終相信,這世道終會改變。”
“你們若願意跟着我去拼一拼,搏一搏,說不定就能為自己、為家人,也為這千千萬萬和咱們一樣的人,闖出一條新的路來。”
周魁聽着,眼中漸漸有了光亮,他轉頭看向寨子裡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心裡開始盤算起來。
姜清芷頓了頓,語氣依舊溫和,接着說道:
“當然,如果有人不願意去,繼續留在這兒種糧也沒問題,這是大家的自由選擇,我不會勉強。要是願意去軍營曆練的,後日就來找我。”
她擡眸,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眼神裡透着真誠與期許。
随後,她又補充道:
“還有啊,咱們這兒的小孩,都該去學堂讀書。不論男孩女孩,知識能改變命運,隻有多學些東西,将來才能有更好的出路。”
“要是之後還有新出生的孩子,或者有遺漏的,也都可以全部送去學堂。我會安排好一切,讓孩子們都有學上。”
周魁聽着這些話,心中泛起一陣暖意。他看着姜清芷,鄭重地點了點頭:
“姜小姐,你這份心意,我們黑風寨的人都記在心裡了。不管大家怎麼選,我都代表大夥謝謝你。”
“關于孩子上學的事兒,你放心,我肯定會讓他們都去學堂。”
姜清芷看着眼前充滿生機的莊稼地,又瞧了瞧周圍樸實的寨民,心中滿是感慨。
她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袖,開口說道:
“那我便先回去了。要是你們當中有人願意去,後日就來找我。我會安排可靠的人帶你們一同去軍營。”
頓了頓,她怕衆人有所顧慮,又認真地補充道:
“大家放心,那個軍營裡不會有虐待、欺負新兵的情況,更不會有什麼歧視。隻要你們去了,我保證你們和所有的兵一視同仁。在那裡,大家都憑本事說話,靠戰功赢得尊重。”
周魁雙手抱拳,感激地說道:
“姜小姐考慮得如此周全,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若真有人願意去,必定不會辜負您的這番心意。”
姜清芷微笑着點點頭,轉身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