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們倆就變成了朋友。

沈時樂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敲着，然後門就從裡面打開。

他走進家，把鞋脫下來，放到鞋櫃裡，轉過身來就看見顧川陽站在後面，手裡拿着他的杯子。

顧川陽聲音很低地開口：“把這個喝了吧。”

沈時樂先接過來才問：“這是？”

裡邊的水帶着顔色。手觸碰到杯子還能感受到餘溫。

顧川陽把廚房裡的燈關掉：“蜂蜜水，解酒用的。”

“謝了。”

“不用客氣。”

沈時樂一下喝了一大口，感覺嗓子都要糊住了。

“咳——，怎麼這麼甜。你就沒嘗一下？”

顧川陽斜看過去，從嘴裡蹦出一句話：“我要是嘗了，你還怎麼喝？”

沈時樂笑着垂下頭。

“我犯神經了。”

可能确實是酒精破壞神經了。

并不長的寒假結束，即使所有人都心懷怨氣，但開了學，也得強制性地把自己從放假中調整出來。

他們死氣沉沉地上了好幾天課，然後發現公告欄上除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通報名單以外，多出了一張通知——市足球賽的通知。

難怪當時頒獎的時候所有高一新生都處在迷茫中，原來這個比賽是在暑假期間。

通知上面還寫着“訓練時間少，磨合期短”之類的困難。

原來校領導都知道啊，那還不去克服一下？

學校看起來真的不太重視，就隻有這麼一張簡單的粉紅色的紙，甚至還沒有旁邊的通報吸引人。

那上面至少還能看些笑話，除了常見的遲到，逃課，打架，帶手機這些理由，也能看些離奇的通報原因。

比如現在就有一個攜帶寵物進入教室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帶了個啥。

第一場比賽舉行在六中。他們足球隊裡的隊員要先在學校裡集合，然後再由三個體育老師各自開着車，把他們帶過去。

高三畢業之後王蕊就清閑了很多。

去年由于上課，她沒能看自己家兒子踢球。今年沒什麼事，就想着蹭輛車。

沈時樂不太想王蕊跟着，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沒能阻止成功，眼看着對方把一切打點好。

醫院手術多，沈丘磊就忙，反之如果少，那他的工作也就輕松。

趁着對方這幾天在家，王蕊就把做飯這個任務完全推給對方。沈丘磊是個“妻管嚴”，欣然接受。

其實沈丘磊做飯是比王蕊要好，但因為太忙就很少下廚。抓住個周末，他想好好地給沈時樂與顧川陽改善夥食。

做了一桌子好菜。

老遠就能聞到酸菜魚的鮮香，鮮白的魚肉配着酸香的酸菜，上面漂着一層紅油和辣椒，讓人垂涎三尺。

“你明天下午踢第一場？”沈丘磊知道自家兒子要參加市足球比賽。

沈時樂夾了兩塊魚肉，放到白米飯：“嗯。”

“在哪個學校？”

“六中。”

王蕊喜笑顔開道：“我跟着時樂一起去！”

“哦。”沈丘磊沒什麼話可說了，但又突然提起好久之前的事來，“聽蔣然他爸說，有天你們在外面喝酒了？”

沈時樂不知道怎麼搭話：“啊？”

不是他說，這話題真的轉得也太生硬了吧。

況且，這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兒了，現在來跟他翻舊賬？

王蕊嫌棄對方：“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

“我就提一下。這不是這麼晚都沒回來，擔心他嗎！”沈丘磊急忙辯解，生怕王蕊不高興。

這位可真是把怕老婆展現到了極緻，沈時樂在心裡偷樂。

沈丘磊：“都給人小顧帶壞了。”

沈時樂繼續不吭聲地吃飯。

帶壞？也不知道那天誰喝最多。

王蕊沒搭理，反過來笑着跟沈時樂嘟囔：“你爸不知道在哪受了刺激，一下子開始就教育你。”

沈時樂明面上什麼也沒說，在心底特别贊同。

“這不是怕他誤入歧途麼。”沈丘磊聽見自己老婆的話，為了給自己解釋，就開始講述單位同事的處境，“老陳家兒子不知道去哪兒惹了一屁股事，腿差點被打斷。”

沈時樂覺得好像對方的擔憂也并不是太多餘。如果他要是惹了季建峰，可能下場比這還要慘。

“而且老陳家那個外甥女也和父母天翻覆地的吵。”

王蕊連飯都趕不住吃，關心道：“為啥？他閨女不今年高三嗎？”

這可能就是老師的職責天性吧，誤啥都不能誤學習。

“因為看網絡小說。”

“這有個啥呀，我小時候也天天抱着言情小說。”王蕊不以為意。

沈丘磊臉色沉下來，語氣也變嚴厲：“不是，她看的是倆男的。”

王蕊沒聽明白：“倆男的啥？”

“就——”，沈丘磊都不想說出口。

沈時樂曾經聽班裡面有女生說過，随口問道：“同性戀？”

“對，就是這個，這不變态嗎？”沈丘磊反應特别激烈，筷子都要摔桌上。

王蕊聽着皺了眉：“說話别這麼難聽。不就看本書嗎，怎麼能說人家‘變态’呢？”

沈丘磊實在是接受不了，但也覺得自己說話難聽。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這……多不正常啊！”

顧川陽放下筷子，拿着空碗站起來，“我吃完了，先去寫卷子。”

王蕊沒再管丈夫說的，率先回複顧川陽：“行，那先去學習吧。”

“嗯。”顧川陽把碗放到洗碗池後就離開餐廳。

這一套動作很符合對方的性格，也很有禮貌，但沈時樂就是感覺有點兒怪。

他也說不上來哪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