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樂和顧川陽也不例外。
兩個人的着重點不太一樣,待在相鄰的教室。
中午放學鈴響起,沈時樂還在和生物鏖戰。
他坐在第一排。
一般來講,他會選擇靠後的位置,不怎麼被人打擾。但這種時候,就越往前越好,畢竟方便上台問題。
顧川陽走進教室,拿着兩本書,站定。
意識到眼前出現一片陰影,沈時樂頭都不用擡就知道是誰。
“等我一下。”
“行。”
顧川陽順勢把書放下,坐在一旁。
“差不多十分鐘。”他給出一個稍微具體一點的時間。
“沒事,多久也行。”顧川陽翻開書,“我也再做道題。”
由于不在同一棟教學樓,中休吃飯慢慢變成了隻有他們兩個人。
打好米飯和自選菜,沈時樂拿筷子随意地戳着米粒。
做不出來題就是會讓人心情煩躁。
顧川陽注意到對方不停的小動作,問道:“下周二是不是要去廣播室?”
沈時樂眼珠斜上轉,回憶着說:“好像是吧。”
“還得抽幾分鐘熟悉一下内容。”顧川陽歪頭。
要是讀錯字或者是太磕巴,全校都能發現。
太丢人。
“周二的事,周一再說。”沈時樂很是灑脫道。
顧川陽淺笑。
“睡眠時間”可謂是沈時樂十分重視的。
最近幾日卻一減再減。前天中午,他甚至都沒時間躺去床上,隻在桌子上趴了五分鐘。
回到宿舍,看着沈時樂再次掏出紙筆,顧川陽眉頭微蹙着關心道:“你又不打算睡了?”
“趕得上就趴會兒。”
“你沒必要拼成這樣。”
沈時樂擡頭望過去。
“什麼?”
“你沒必要拼成這個樣子。”顧川陽先是重複,再是解釋,“你不隻有這一次機會。即使走傳統的高考路線,你依舊能考上很好學校。”
沈時樂堅持道:“這是最後一次競賽保送的機會。”
單科拔尖的學生會把競賽當成至關重要的考試,全力以赴地準備。
他們平時排名就很高,顯然是不屬于這類學生。
相比沈時樂,顧川陽過于放松。即使顧闫寄予厚望,他依然平常心對待。
也有可能是平時受到的“厚望”太多,導緻他适應良好。
世界就是如此喜歡開玩笑。
王蕊與沈丘磊沒那麼嚴格要求,反而沈時樂變得更加緊張。
“……其實我知道,高考很大幾率不會比保送的學校差。”沈時樂靠着椅背,舉頭望牆壁,“但是,學了這麼久的競賽,最後什麼結果都沒有,會很失落。”
過程重要,結果也重要。
顧川陽也理解對方的态度,張開嘴還是關心居多:“弦繃太緊會斷。”
“也是。”
勞逸結合才是最重要的。
顧川陽幫對方找個轉移注意力的事。
“我準備讀幾遍。”他晃着手裡的紙張,發出細碎的聲響,“要不你幫我聽聽?”
“那個朗誦?”
“是。”
就當放松了,沈時樂心想,然後他把書和書。
“來,我聽。”
這個時間,學校裡算是安靜。操場也不允許進入,大部分人都在休息。
日光高懸,宿舍外牆被染上一層金黃,牆根下的野花星星點點,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在微風裡顫悠。
顧川陽目光凝視着文字,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腦海中不斷湧動的思緒在飛速運轉。
沈時樂半天沒聽到半個字,疑惑道:“你讀啊?”
顧川陽擡眼,透露出一種捉摸不透的情感,仿佛在試探着。
要不然我不聽也行。
他沒來得及說,顧川陽就出聲了。
“你是人間四月天。”
“等……”一下。
不是,你确定是你找的是給高考生祝福的詩歌!?
“我說你是的人間四月天。”
眼看對方朗讀認真,沈時樂沒完整提出自己的疑問,默默閉上嘴。
選題不對,顧川陽卻好似沒發覺一般。
行雲流水,節奏把握精準。每一個字被較為磁性的嗓音念出,娓娓動聽。
情真意切,言語宛如情感的洪流,宛如一場聽覺盛宴。
沈時樂搓手指指腹,巴眨三四次眼睛。
說不上哪裡奇怪,但是哪裡都感覺不太對勁。
到最後,顧川陽不再看手中的紙,擡頭,用目光鎖住眼前的人,同時微微前傾身體。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沈時樂認為自己應該移開眼,卻好像身體在反抗心,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是燕在梁間呢喃。”
雙眸宛如一泓深邃湖水,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顧川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帶着一抹溫柔笑意,誦出最後一句。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秒。
兩秒。
三秒。
沈時樂眨眼。
這個時候,顧川陽好像不好意思的情緒才反上來,低頭,稍用力捏住紙。
沈時樂接着才回神。
“你……”
“我,我,我該睡了。”沈時樂趕緊打斷,起身就走,“最近都沒睡好。”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如此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