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地審視了數秒，沈時樂如夢初醒，動作很快地把紙折起來。
“這我怎麼知道。”他晃一眼時間，還差兩分鐘上課，催着說，“快回教室吧。要上課了。”
“哦，老師再見。”
方鵬覺得沈老師有些不太自然，但又從表象中看不出來什麼。
沈：【你給我畫幹什麼？】
沈時樂等了一會兒，連上課鈴都打響，對方還是沒回複。應該正忙。
他也不接着浪費時間，去幹該幹的工作。
在思考這幅畫的歸宿時，沈時樂把它放置在桌面，用手指沿着鉛筆線的紋路摸過。最終，看似随意地亂擱，他把紙夾在教科書的扉頁。
顧川陽是站在操場上畫的速寫。
教學樓一邊窗戶挨着操場，站在橡膠跑道上幾乎就能看清一層教室的全貌，當然包括正在上課的沈時樂。
正值盛夏，烈日高懸，整個世界都被陽光烤得熾熱。太陽照過去，操場上碰不見陰涼處。
時間一長，腳下的橡膠跑道逐漸滾燙，顧川陽的額頭出沁出細密汗珠，但他還是矗立在此完成了送給對方的作品。
也沒曬多久。
方鵬聽完沈時樂的勸告确實回到教室，但下一秒就拿着自己簽的假條大搖大擺地走出校門，然後和在校門口等着的顧川陽一起去看比賽。
簽名模仿得惟妙惟肖，本來應該是不會被發生破綻的。
本來。
接人的任務是方舟森的。
對方臨時有事，任務就落到顧川陽頭上。
顧川陽本應該到了時間再來，但鬼使神差地，他想來看看沈時樂，遠看也行，就走進學校。
保安認識他，沒攔。
一開始他打算着見面打個招呼。
走到操場，瞄見對方在上課的身影，顧川陽突發奇想，手一癢，就想給人畫幅畫。
很久沒畫了。
怕對方不收，就委托給方鵬。面也沒見上。
方鵬要看的是個什麼協戰的比賽。顧川陽沒記住名字。
除了沈時樂高中推薦的遊戲，他就沒再接觸其他。
那個如今也不怎麼玩了。
本身他就不太會。
沈時樂也不怎麼關注這些了，年齡一長，事情一多，就沒年輕時那麼喜歡娛樂遊戲。
接到人時，他才看見沈時樂發來的問題。
顧川陽：【沒什麼原因。】
顧川陽：【就是突然想畫。】
沈：【你來學校幹嘛？】
顧川陽：【接方鵬。】
這可是有正當理由的。
沈：【？】
沈：【又請假？】
顧川陽：【是。】
顧川陽：【等等。】
顧川陽：【好像是逃課。】
聽着小孩交代簽名的來源，一點兒都不幫忙遮掩，顧川陽全給透露出去。
身為老師，沈時樂真的忍不住要唠叨幾句。
沈：【他高三了。】
想長篇大論，他卻又覺得人家不需要。
家境擺在那，未來再差能差到哪。
删除已經打好的勸告，那邊又來微信消息。
這次是語音。
沈時樂習慣性地直接進行轉文字。
“老師，我下次肯定不這樣了。能别通知家長嗎？”
看清字，沈時樂眉頭一挑。
點擊語音條，果然，傳出的是方鵬的聲音。
顧川陽揭露真相的時候還出于人道主義告知方鵬了一聲，給小孩吓得眼珠瞪得就要掉出來。
上次被斷生活費的情景曆曆在目。
大手大腳的方鵬那時過得捉襟見肘，每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喜歡的選手第一次打比賽，他不想錯過，又怕班主任再通知方爹，所以出此下下策。
誰知道遇見豬隊友。
方鵬趕緊懇求地要來手機，想挽回局面。
其實，說實話，抛開請假頻繁這點，作為學生，他不差勁。而且自從家長會受到嚴厲批評後，方鵬連課堂打岔都不幹了。
哆哆嗦嗦地發完語音，方鵬雙手抱拳，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求顧川陽幫忙說說好話。
顧川陽：【他讓我幫他求求情。】
沈：【沒用。】
顧川陽：【一會兒送他回學校上晚自習。】
沈：【好。】
實際上，沈時樂根本沒想通知對方的班主任和家長。
隻要有人陪着别出事就行。
方鵬在一旁擔憂地觀察顧哥的表情，還不知道這兩人三言兩語就決定自己的歸處。
顧川陽：【我記得你明天沒晚自習？】
沈：【是。】
顧川陽：【記得回來吃飯。】
不是疑問句，怕被拒絕。
沈時樂沒有選擇的空間，沒回話，默認了下來。實際上有，但他沒去想那些會讓對方失落的舉措。
沈時樂沒關心那天下午方鵬是去幹什麼的。
他不是刨根問底的性格。
沒問，對方也沒說，但沈時樂還是從其他途徑知曉了。
下班。
像是完成一場漫長戰役般的長舒一口氣。
回家。
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
排骨湯。
想到這個事，沈時樂就五味雜陳，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邊刷手機邊走路，慢慢把自己挪到車庫。學校裡的路燈已經亮起來，燈光照出沈時樂并不深的影子。
群聊裡大家聊了不少。
沈時樂從最上面開始翻。粗略地大概看了看内容，了解到大家在讨論熱搜。
李晗雲發布的合唱視頻的熱度居高不下，很受喜歡。
但随着季子禾點開其他詞條，聊天的話題就變更了。
顧川陽？
看見這三個字，沈時樂将快速滑動的手指的速度放慢下來。
熱搜上前一條是“和朋友一起唱”，後一條跟着的是“賽前采訪”。季子禾點開之前沒想到會看到熟悉的面容。
他沒直說，隻是賣關子地号召其他人點進去，收獲了陣陣驚訝。
唐詩：【這是顧川陽吧？】
唐詩：【[驚呆]】
梨花雨：【百分之百是。】
梨花雨：【世界真小，還能和熟人一起上熱搜。】
梨花雨：【緣分啊。】
好好工作：【不如一起玩密室。】
一夜暴富：【不如合租。】
那天的密室巧合實在是太巧，他們很快就和不在京海的朋友們分享，不過隻着重強調了尴尬的情狀和各自的心理狀态。
沒提及細節，也就沒說合租這事。
唐詩：【什麼合租？】
好好工作：【沒說嗎？】
好好工作：【沈時樂的合租對象是他！】
一夜暴富：【顧川陽和沈時樂現在正合租。】
蔣然急到顧不上打字，直接發語音。
“合租？！你們都知道？沃日，怎麼沒人和我說呢？沈時樂！！！“
唐詩：【我也不知道。】
唐詩：【[哭]】
長大也帥：【懂了，不把我當朋友了。】
長大也帥：【[哭]】
梨花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