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樂的耳朵染上薄紅。

“你畫展弄好了？”

“不耽誤。”

“你畫展結束回來也可以。”他比畫家本人還要有責任心，“不着急。”

顧川陽不容置疑地認真道：“非常着急——”

尾部專門拖得又長又軟，仿佛要将積攢多日的思念盡數揉進。

“你别故意。”沈時樂揉捏耳垂，“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真的？”

沈時樂打趣道：“假的。”

調侃也掩不住字句間流淌的溫柔。

“那我們，現在算在一起了嗎？”顧川陽再次向對方證實，希望得到肯定。

他感覺自己走在棉花上，很不真實。

“當然啊！”沈時樂輕笑，一字一句地念出稱呼，男、朋、友。”

對方每多說一個字，顧川陽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

心底像是在放煙花。

他快要飛起來了。

沈時樂躺在床上。如果不是等電話，他早就要睡覺。

“你忙完了？”

“嗯，差不多。”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都是第一次談戀愛，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時樂半天憋出關心：“那你早點休息。”

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太生硬了啊。

但這種程度對于感情經曆為零的人來說，已經很受用。

“嗯，好。”顧川陽看一眼時間，“你是不是準備睡了？”

“是。已經躺下了。”

顧川陽的嗓音忽地低沉下去：“那……”

“嗯？”

“晚安，男朋友。”

這個稱呼真的是帶有燎原的溫度，燒得兩個人都臉頰發燙。

“收到。”沈時樂嘴角不自覺地向上，“你也是啊，男朋友。”

關掉台燈。

沈時樂仰面躺着，盯着天花闆，嘴邊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

整個人像是被泡在可樂裡，冒着發甜的泡泡。

時間流逝，夜色漸深，可他卻毫無睡意。往常這個點，早就應該進入夢鄉。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興奮。

他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兩人的對話。

顧川陽說話時的語氣、停頓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倆談戀愛了。

好開心。

怎麼辦。

睡不着。

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入眠。

明天還有早課呢。

一晚上都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但沈時樂卻感受不到絲毫疲憊，甚至在開車路上忍不住笑。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産生這麼大的影響。在設想中，即使戀愛，自己也會是冷靜的。

思路逐漸跑偏。沈時樂想，幸好沒有在學生時代談戀愛，要不然學習肯定受影響。

是時候找方鵬談談了。

上完課，他期待地打開微信。

期待也沒有落空。确實有顧川陽的信息。

課堂期間發來的。

顧：【是不是還在上課？】

對方把昵稱改成姓，像是情侶名。

沈：【現在下課了。】

沈：【怎麼了？】

窗外的陽光斜照進來，照亮屏幕上直白的話。

顧：【沒事，就是想找你。】

發展得太快、太不真實，沈時樂一下沒适應過來，他們已經是需要長時間閑聊的關系。

他發現對方把名字改成一個字。

要不然。

改個備注吧。

以前一直說這種行為幼稚，還老是嫌棄李晗雲和蔣然給對方的備注膩歪，沒料想到，自己也會成為那樣。

太親密的他不喜歡。

精挑細選，填上最普通的。

男朋友：【還是像夢一樣。】

男朋友：【我昨天根本睡不着。】

沈時樂噗嗤一下樂出聲。

原來大家都一樣，他心裡平衡了。

沈：【那怎麼不給我發消息。】

男朋友：【怕打擾你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

沈：【其實可以發。】

沈：【我那時候也在想你。】

顧川陽招架不住如此坦白的表達，熱氣上頭，不知道怎麼回。

“對方正在輸入中……”這幾個字在上方出現又消失，反複多次。

沈時樂就盯着屏幕等。

男朋友：【有個問題。】

男朋友：【你先别生氣。】

天知道顧川陽多努力才将理智找回，問出困擾多時的話。

一般對于這種套路，沈時樂都會不留情面地諷刺“那就别說”。但顧川陽此刻是自己的男朋友，包容一下。

沈：【不保證。】

沈：【你先說。】

男朋友：【你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喜歡我？】

一切來的太快。顧川陽像窮人一下拿到大筆鈔票一樣，都不知道怎麼花。

也不敢花。

如果是這件事，沈時樂完全不生氣。他能理解對方的忐忑。

他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讓人難以捉摸。

兩個人都隻有自己的個人視角，不懂彼此的糾結與思念。

沈：【[思考小貓]】

沈：【等你回來，我慢慢講給你聽。】

一沖動，表白已經在網上進行，他不想讓深層次的溝通交流也這麼敷衍。

顧川陽看着表情包和承諾，任由笑意從眼底漫開。

談戀愛真的好容易讓人感到開心。

男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