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遇刺此事瞞也不住,非同小可。
陳修枚接到消息後連忙前往魏明帳中,楚燎發亂衣皺正狼狽地在立在帳外喘氣。
景歲沒想到王都近在眼前,還有人膽大包天敢行刺公子,頗為忐忑地守在楚燎身前,見陳修枚肩甲在身而來,剛要上前,被楚燎擡手按住肩膀。
“大帥。”
楚燎與衆人紛紛行禮,陳修枚掃他一眼,步履不停進入帳中。
軍醫正在檢查傷處,陳修枚入帳擡手一壓免去他虛禮,問道:“傷勢如何?”
“萬幸傷處無毒,”軍醫手下利落道:“隻是傷口不淺,得養上兩月方能見好。”
魏明有些愧疚,陳修枚本就避王儲之事如蛇蠍,這下更是直接撞在她軍中。
他擡起頭來,低落道:“大帥,對不住……”
陳修枚是真心将他當自己的半個後生看待,但身份如此,她亦不能逾矩。
“莫要多心,”陳修枚揉了揉他的頭,坐在床邊,肩甲發出铿锵之音,“其餘的事交給我來解決,你好好養傷。”
魏明哪有不應的道理。
陳修枚意味不明擡眼望向帳外,“可是楚公子陪你一同進山?”
魏明猛然擡頭,手攀在陳修枚的臂甲上,“不是他,是楚燎救我回來的,他絕不會害我,陳姐姐,絕不會是他。”
“好,好,”陳修枚拍拍他的後腦勺,稍作安撫,“長清,我明白,隻是此事我必要探個究竟,才好給大王交待,我是要問他些細枝末節,好揪出軍中禍害,你不必擔心。”
魏明臉色蒼白如紙,聞言乖巧道:“好,有勞大帥。”
陳修枚又寬慰幾句方離開,楚燎仍立在帳外,見陳修枚側目而來,拱手道:“請随大帥回帥帳,道明緣由。”
因着楚覃的關系,陳修枚對楚燎印象不錯,觀其形狀越發肖似其兄,也并不為難,颔首道:“好,随我來。”
帥帳中除了陳修枚,潘薇也在,還有另一名副将王振,都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悍将。
幾人都整裝待發,肩甲在身,若不是出了魏明這事,大軍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潘薇對着魏明不敢發作,但對魏明身邊的楚公子卻不大在意,當下袖手黑臉守在一旁。
王振頗有儒将之風,相貌周正濃眉闊目,又能說會道文武兼修,陳修枚将他當半個文書郎用,此刻她與楚燎一問一答,便由他作記。
“好,我明白了,你先去休息吧。”
楚燎謝過,退帳而出。
“來人!”
陳修枚心中火大,千防萬防,眼看就要大獲全勝,偏偏在家門口捅了婁子。
帳外守軍應聲而入,她攥拳捶在案上,吓了身側的潘薇一跳,“去,給我清點每人的箭數,看看誰身上有新傷,箭怎麼沒的,傷怎麼來的,若是說不清楚統統押到我帳中,有膽敢包庇者,軍法處置!”
“是!”
王振的手臂一頓,擱筆歎道:“節外生枝,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大帥别氣壞了。”
每次班師回朝,她都不免提心吊膽,可比在外行軍憋屈多了。
潘薇跑到帳邊向外探了探,回身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們說是不是……那位?天啊,王位之争要開始了嗎?這暗箭可比明槍難躲多了。”
她想起魏明總是澄澈溫情的眼眸,又想起魏淮機鋒在胸的笑意,不無憐惜道:“小公子……怕是鬥不過吧……”
陳修枚一手撐頭,一手揉着眉心不語。
“王位之争,少不了一場血雨腥風,”王振接過話頭,擺弄着案上的墨簡:“公子明婦人之仁,年紀尚輕,此路艱難……”
他話音未落,陳修枚阖眼打斷道:“天下俱是從婦人□□而出,到頭來反怨婦人有仁,真是養了好些刮骨食髓的白眼狼。”
王振臉色一變,連忙起身道:“末将……末将并非他意。”
陳修枚仍無半分言語。
“是,末将失言,謹記大帥教誨。”
潘薇不習慣這般死氣沉沉的氣氛,拽了拽王振道:“大帥先好好休息,我們去盯着,省得他們糊弄。”
王振面色一痛轉瞬即逝,陳修枚冷目而視,淡淡道:“去吧。”
楚燎一出帳,景歲便迎上來低聲問道:“可有為難你?”
“沒有,别擔心。”楚燎徑直往魏明帳中走去:“魏明呢?軍醫走了?”
“沒什麼大礙,”景歲觀他身上又是汗漬又是草葉,“先回帳收拾收拾吧。”
“不打緊,我先去找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