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魏國一面聲勢浩大地擴張,一面血雨淋漓地分裂。
“先生留步!”
越離頓足回神,叢雲匆匆跟來,将一方銅牌交到他手中,表情複雜道:“這是公子給先生的軍中通行令,公子說先生若得空,可以前去營中探望公子燎。”
這面令牌尚帶着餘溫,應是從貼身處解下來的。
越離的表情也複雜起來,他恭敬接過,朝轎攆處遙遙一拜,“多謝公子。”
陳修枚從宮中出來,徑直回到将軍府。
她朝服未褪,面若寒霜,遣退身後的仆從,孤身一人踏入黑黢黢的地室。
守在地室的看門人聽到這沉穩的腳步聲,連忙點燈捧台去接。
“大帥。”
陳修枚“嗯”了一聲,“他招了嗎?”
看門人在燭光下露出苦相,搖了搖頭:“這……他隻說并無私心。”
陳修枚嗤笑一聲,擡了擡下巴,看門人忙不疊掏出鑰匙,打開了鐵門。
她一隻腳踏進去,地面上不知是血還是水的粘稠物便發出攪動聲,她對血腥味再熟悉不過,燭光緊随其後,照亮了這一方刑室。
铐在刑架上的人已看不出原樣,頭發髒污地耷拉着。
陳修枚心口發緊,面上越發冷然,一手鉗住他的下颌逼視道:“王振,你究竟還要扛到什麼時候?”
她不是第一次發現他的小動作了,王家小門小戶,就出了他這麼個将才,若非身家清白,陳修枚也不敢惹火上身。
魏明遇刺的時間,和王振消失在軍營中的時間差不離,且他是副将,丢幾隻箭再正常不過。
還有他手臂上的箭傷。
王振是她一手提拔,若是直接交給魏王,自斷臂膀招來猜忌不說,他這條命也是萬萬保不住的。
她真恨他的愚蠢!
“你是我的人,隻要跟着我好好立功,三五年後又何愁不光耀?!”
王振吐出一口血氣,臉上的肌肉隐隐顫動,是個不太明顯的笑,“多謝……大帥,小人心中一直……很感謝,給大帥……添麻煩了……”
“王振啊王振,”她簡直不知說他什麼好,“到底是誰指使你的,王儲之事是大王逆鱗,你想害死我不成?”
王振微微擡起眼皮,搖搖頭道:“就是想……為大帥做些什麼,所以……不能說……”
陳修枚松開手,他的頭就無所依憑地吊在脖子上。
沉默在一燈如豆中靜靜燃燒。
“不為我,那潘薇呢?你就不怕她為你犯險嗎?”
王振的呼吸急促了幾分,片刻後又歸于平靜。
“不會的……大帥不會動她。”
“我不動她,我連我軍中藏了個什麼怪物都不知道,我也護不住她!”陳修枚額角青筋亂蹦地吼道。
王振眼中浮起愧疚,頭顱仍死去般垂着。
“大帥别猜了,猜不透的。”他嘶啞的聲音響起,宛如裂帛。
陳修枚仰起頭大口喘氣,片刻後平靜道:“既如此,你也無法再回軍中。”
王振哽咽道:“小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