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糯低哼:“行,回見。”
丁珍豆:“董同學咬牙堅持一下!校慶志願者肯定是辛苦的,你就當是讀研的熱身賽好了。”
“……”
四月初,董糯剛考上研究生,入學前本該過得惬意,然後突然接到院長通知,要求全員碩士參加校慶志願者,連研0也不例外……
董糯挂斷電話,手機跳轉到打車軟件。
等了半天也沒有司機接單,機場出租總是有客。
看着衣服上被小孩弄花的巧克力污漬,董糯眉心微蹙,摸出包裡的衛生紙拭擦。
這時,一輛豪車靠過來,鳴笛聲響起,她下意識擡頭。
“董……董小姐?”
李敬銮從駕駛座走下來,驚訝地問好:
“我來接程總,你也是來接他的?”
董糯還未來得及應聲,餘光忽然瞥見機場門口走出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背脊瞬間繃直。
程鹭尋微微皺着眉,工整精緻的襯衫袖子被刷到手肘上,仿佛剛從國外的商業論壇上趕赴回來。
像是有感應般,程鹭尋不疾不徐走向李敬銮時,往她的方向随意掃了一眼。
半年未見,似乎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仍是那麼耀眼奪目。
晨光灑在他的身上,暈染出金色輪廓,平添幾分極強的壓迫感,像極了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谪仙。
董糯驚愕得有些愣怔,隻見程鹭尋徐徐走到了賓利駕駛座。
總裁助理李敬銮還停在董糯旁邊,再次提起剛才的話:
“董小姐是來接程總的吧?請上車。”
董糯手掌抓着衣角,隻覺窘迫。
“今天校慶,我是來接校友的。”
“校友人呢?”
程鹭尋颀長的身形微微倚靠車門,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睨着董糯。
“已經接走了。”
她說話低若蚊音。
程鹭尋似乎已經了解她的狀況,嗓音淡漠。
“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就行。”
董糯說。
程鹭尋神色寡淡,掃了一眼她衣服上的巧克力手掌印。
“校慶十點鐘開始,你來得及?”
說着話,他已經坐進車裡,靠近她這邊的車窗降下。
“上車。”
男人極淡的兩個字,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
董糯顫了顫指尖兒,隻能坐到車後座。
她特意把副駕駛留給李敬銮,沒想到人壓根沒上車,程鹭尋已經啟動。
于是乎,奢華車廂裡氣氛微妙。
他在前,她在後,他靠左,她靠右。
這樣的座位距離,很好地緩解了假夫妻許久不見的尴尬。
徐徐晨風從車窗吹入,董糯的長發被吹過臉頰,悠悠蕩蕩地停留在嘴角。
她攏了攏頭發,主動挑起話題:
“謝謝你送我,時間确實有點緊……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校慶盛典十點開始的?”
程鹭尋:“……”
他透過中央後視鏡,瞥了一眼後座。
“聽爺爺說的。”
你考上清大,在忙校慶。
“哦,原來是程爺爺告訴的啊。我媽也真是的,考研這點事也要喜大普奔,相比之下,程爺爺手術成功才是大喜事,那個……程爺爺最近還好吧?”
“要回國了,你覺得還好嗎?”
“……”
他這一反問,弄得董糯确實不太好了。
老爺子回國,勢必舉辦家宴,需要“小兩口”同框出席。
董糯公事公辦地答:
“我們婚前簽訂的合約上規定了,如果有活動安排,你提前兩天通知我就行。”
程鹭尋面色随意,“有這條?”
董糯:“……”
婚姻合約的條款明明是他敲定的,厚厚一大沓,看來隻是為了制約她而已。
一路無話,車速也飛快,到達清大時,距離十點鐘還早。
但一路上,丁珍豆和主管接連給董糯發微信,催了好幾次:
志願者必須提前一小時到場,絕對不能遲到!!!
從校門口到會場至少十分鐘路,她還必須找洗手間換服裝,趕到集合地點,肯定遲到了。
董糯望着程鹭尋的背影,雖然陌生,但畢竟是互幫互助互惠互利的關系。她直接開口:
“我能在你車上換衣服嗎?”
程鹭尋怔了怔,想起她白T恤上的污漬。
“換吧。”
說着,他走下車,長腿邁了幾步,背對着車,輕坐在引擎蓋上。
車窗有防窺膜,董糯脫下白T恤,以最快的速度把乳貼換成胸衣,然後穿上校方要求的旗袍。
一分鐘搞定。
董糯一邊給手腕系上校慶絲帶,一邊踩着高跟鞋下車,健步如飛。
程鹭尋在晨光裡微眯着眼睛,突然有些懷疑,董糯是不是真把他當成司機了。
十多秒後,馬路對面的人兒揮揮手,頭也不回。
“謝啦。”
程鹭尋半倚着引擎蓋,聞聲擡眸,看向遠處。
視線中的她,換上了一條素雅旗袍。纖纖玉足下,是一雙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
程鹭尋看了眼,颔首找到一串手機号碼,撥過去。
或許是手機鈴聲已響,她倏然駐足,猶疑地接聽電話,似乎在很努力地思索,這個陌生來電号碼怎麼有點眼熟。
“喂?”
“慢點跑。”
“?您哪位,什麼事?”
“……”
程鹭尋斂起唇角弧度,淡淡地提醒: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短短十個字,仿佛瞬時喚醒了董糯的記憶。
震驚、訝異,懵逼……
微風吹拂,旗袍的裙擺微微淩亂。
她猶疑地回頭。
看向遠處的程鹭尋。
手機一片沉默。
校門口熙熙攘攘,時空卻仿佛凝滞。
她與他,相隔着一條街。
耳邊手機裡傳來他清清冷冷的聲音。
“上岸第一件事,保存這個手機号,才能‘先斬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