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好吃好喝供下來,盛暮再一次恢複了生龍活虎的狀态。
第三日,霧柏本來提議要帶盛暮下山玩玩,兩人衣服都換好了,臨了下山卻被蕭澤禹攔了下來。
他今日穿得清爽利索,俊逸濃重的五官顯露出來,少了點往日直白的愚蠢,多了些含蓄的睿智。
蕭澤禹沖盛暮眨了眨眼,問道:“今日去虐無涯宗那群人,怎麼樣,要不要看?”
盛暮瞬間反應過來蕭澤禹說得是什麼,有些興奮道:“你也報名參加了萬門大比?”
蕭澤禹點點頭,一副高深莫測地樣子沖他道:“猜猜我今日對上了誰?”
盛暮眼睛一亮:“謝修然!”
“對了!”
蕭澤禹興奮地跟她擊了個掌。
盛暮扯着霧柏的袖子,搖搖晃晃:“霧姐姐,我想去看,你跟我一起嘛。”
霧柏揉了揉她腦袋,滿臉寵溺:“好,你說去哪就去哪。”
晏随星出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場面。
蕭澤禹興奮地說着什麼,盛暮滿臉興味盎然,時不時有幾句控制不住音量的“是嗎?”“天哪!”“太好了!”傳出,霧柏則看孩子似的看着盛暮一會捏捏她臉,一會揉揉她腦袋,而盛暮乖巧地如同小貓一般,不僅乖乖被rua腦袋,還往霧柏手心裡湊了湊。
晏随星猶豫片刻,走上前,試圖參與進來這場對話。
然而他還沒開口,盛暮就迅速收回了那副生動的表情,取而代之地是疏離的模樣沖着他點了點頭:“早啊。”
晏随星:“……早。”
蕭澤禹完全沒注意到晏随星的存在,他話題還停留在剛才:“時間差不多了,你吃過沒有,沒吃我帶你下山吃點東西,然後再去。”
“沒有沒有。”盛暮小貓搖頭,她拉着霧柏的袖子星星眼道:“那霧姐姐跟我們一起,先吃東西,再過去,我知道山下有一家包子店,可好吃了。”
說完,她禮貌又疏離地沖晏随星擺了擺手,接着踏上禦劍,眨眼間影都沒了。
被晾在原地的晏随星:……
他看着明朗的天空,視線朝着盛暮消失的方向漸漸放長。
半晌,他輕笑一聲,聲音幾不可聞:
“那家包子店還是我帶你去的呢。”
*
日光穿過雲層,灑下片縷金色。萬門大比會場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大大小小的宗門齊聚無涯宗,若是一個一個比,隻怕三五個月都不一定比得完。于是無涯宗将賽場定在了各個峰頭,足可以讓比賽同時進行,節省不少時間。
其中,最惹人關注的賽場,就是南涉峰劍冢。
南涉峰劍冢戾氣和靈力并存,能被安排在這裡比賽的,都是各宗門佼佼者的存在。尋常人别說在這裡比試,隻怕連适應這股劍氣都需要許久。
因此,這裡也成為了大家都想來,卻并非所有人都能來的地方。
而所謂的各宗門佼佼者,其中就包括了謝修然。
他提前半個時辰來到了賽場,而臨近比賽開始,作為對手蕭澤禹才咬着包子,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觀衆席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人誰啊?哪個宗門的,沒聽過啊?”
“等等,無名宗?這不是前兩天收了盛暮的那個宗門嗎?”
“好家夥,謝修然對無名宗,這真的是巧合嗎,也太修羅場了吧。”
“哎你看你看,那個穿着白衣服的,是不是盛暮啊?”
人群中裡有道聲音傳出,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往這個方向投來。
與前幾日剛被斷手,如今将手接了回來,卻還顯得氣色很好的甯雪溪不同。
盛暮整個人看起來嬌嬌弱弱,若不是旁邊人護着,隻怕風一吹人就跑了。
明明是初夏,盛暮卻還裹着絨袍,衣領處絨毛朵朵,襯得她小臉更加蒼白,唇色更加透明,整個人看起來一點血色也沒有。
“這天氣還穿着絨袍,不能真是被傷了根骨吧?”
“你沒看見嗎?那日甯雪溪可是直接剜了一整塊她的心尖肉啊。”
而實際上,她身上這件絨袍早就被雲滄施了咒,穿在身上不僅不熱,反而還涼爽不已。
完完全全一個移動小空調。
盛暮聽見了他們的議論,擡手握拳,輕輕咳嗽了幾聲,在霧柏的攙扶下,緩緩落座。
有修士見不得美人受累,主動出頭:“盛妹妹身子不好,南涉峰戾氣重,不如去别處看比試吧。”
盛暮輕輕搖了搖頭,臉頰蹭過雪白的絨毛,說道:“謝謝您的好意,但今日是我師兄的第一場比試,我定要在此處為他加油鼓勁的。”
謝修然聽到這話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麼任性,他比試又無需她在場觀看,身子本就不好,還來南涉峰湊什麼熱鬧。
他剛要開口讓盛暮回去,就聽盛暮柔柔地道:“加油喔,蕭師兄。”
謝修然一僵。
旁邊的蕭澤禹看着盛暮自然又不做作的演技,眼角流露出敬佩。
下一秒,盛暮的傳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你不要說話了!你點個頭就行了!别破壞氣氛!”
不愧是他的好師妹!
蕭澤禹想,角色切換這麼自然,入戲出戲不過短短瞬息,這才是他蕭澤禹要學習的榜樣。
比試開始。
謝修然端正地行了個禮,接着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丹龍。
盛暮看着謝修然的劍,思緒偏了一瞬。
原文劇情裡,她并沒有去南涉峰自己尋劍,而是謝修然随便給了她一柄劍。好巧不巧,她拿的那柄劍命蒼鳳,既是她的本命劍,又和謝修然後來在秘境中得到的神武丹龍剛好配成一對。
如果有可能,她其實還挺想找到蒼鳳的。
隻不過根據她這段時間的觀察,蒼鳳貌似并不在南涉峰。
“铛——”
金屬相擊聲響,盛暮思緒回籠。
隻見蕭澤禹手中拿着一柄其貌不揚的黑鐵劍,輕松地擋住了謝修然的進攻。
他手腕一旋,笨重的黑鐵劍忽然輕盈得似鳥,劍尖彙聚着濃重的靈力,刺破空氣,直直攻向謝修然面門。
這招快且恨,謝修然舉劍格擋,卸掉了蕭澤禹八成的力道,自己卻仍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幾步。
全場沉默,随即嘩然。
蕭澤禹身量比謝修然高出個頭頂,此刻他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輕蔑道:
“就這?”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謝修然從修煉起始就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就這”這種不屑的話。
他死死地咬緊牙關,提劍便劈向蕭澤禹。
坐在看台席上的盛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謝修然心亂了。
甚至當時在薛府面對薛定鳄這種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大妖時,謝修然的心都沒有亂成這樣。
當時的他還能沉穩地接招,即使艱難,即使修為差距巨大,他也依然一步一個腳印,一招一招地拼盡全力打着。
而現在,不知是蕭澤禹這個人的水平超出他預期太多,又或是蕭澤禹頭頂這個“無名宗”的頭銜,總而言之,他的心不穩了。
心不穩,必敗無疑。
盛暮興緻缺缺。
在開始之前,她對于這場比賽的預期是這樣的:
蕭澤禹深藏不漏,當着所有人的面痛打謝修然,而謝修然則甯死不屈,頗有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勢,頑強地與之抗衡。
這才是一場精彩的比試。
事實證明,她高估謝修然了。
這本書畢竟隻是一本以她為女主的女頻虐文,并非以謝修然為男主的龍傲天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