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蘭醒了。
這是盛暮睜眼後收到的第一個消息。
晏蘭神志正常,身體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而她本人也隻是以為自己在盛暮走後睡了一覺而已。
看來雲滄在清除記憶的時候還不忘給她編造了一段合理的記憶去銜接那些空白。
盛暮咬着肉餅,不由得感歎雲滄的絕對修為。
“師父威武,師父厲害,師父天上地下最牛逼。”
霧柏看着她化身成無情地彩虹屁機器,輕笑道:“行了,快吃,怎麼現在連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了?”
盛暮嘿嘿一笑,夾過霧柏給她挑好蔥的第二塊肉餅,說道:“我這就是感歎一下嘛,果然,在絕對的修為面前,什麼都——”
盛暮咬肉餅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她猛地轉頭,看向雲滄,也不管不顧了,直接問道:“所以師父,你來這個世界,是你自己想的麼?”
雲滄說:“嗯,我所生長的那個世界是非恩怨頗多,前塵已了,不如找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蕭澤禹和晏随星是在這個世界裡土生土長的土著,盛暮看向霧柏,又問:“那霧姐姐,你是——”
霧柏說:“殺了人,而後逃過來的。”
霧柏的存在,局裡并不知曉。
換句話說,她是自己偷偷過來的。
心理的某一道郁結的點突然通了一下。
按照霧柏和雲滄的修為和實力,他們已經可以無視世界與世界的壁壘。
那麼離陽,會不會也是這樣。
先前盛暮以為,離陽在這個世界裡假死脫身,實則是與越淮融為了一體。
可是以離陽的修為來說,他應當也是擁有在無視世界壁壘的能力。
也那就是說,會不會就如她之前猜測的那樣,離陽和越淮并沒有真正地一體化,局裡那個是越淮,而離陽正在其它小世界中開疆拓土,增強能力。
這麼多年過去,離陽的能力,現在或許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程度。
或許,恐怖到盛暮他們完全無法抗衡。
如果想要徹底殺死離陽和越淮,那麼最好的機會一定不是在未來,而是過去。
一切都串起來了。
離陽最後一縷七情,怒,正是藏在那一份能夠逆轉時間的秘寶裡。
先前盛暮一直在想,離陽将這一縷殘魂留在秘寶裡,究竟是為什麼會覺得盛暮一定需要打開這個秘寶,一定需要逆轉時間。
如果盛暮不打開,七縷殘魂收了六縷,以雲滄的實力,雖然不能完全拼湊出當年魔族被剿滅的真相,可大緻信息還是能夠得到的。
萬一盛暮提前猜到了這一點,而無論如何都不打開那份秘寶,七情差一件,離陽的殘魂就無法完整地收集。盛暮他們也可以利用不完整的七情作為突破口,找到離陽的弱點。
而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在離陽的掌控之中。
多年蟄伏修煉的離陽實力大增,至少是到了一個盛暮他們輕易無法抗衡的程度。
若是想殺了離陽和越淮,那麼就必然要使用秘寶,回到過去,可秘寶一旦打開,最後一縷殘魂集齊,到時候,盛暮他們将會同時面臨完全體的離陽和越淮。
兩邊近乎都是死路。
明明是令人窒息的信息,可盛暮心裡竟然并沒有生出多少絕望。
她隻是把手中的肉餅翻了個面,看着白嫩些撒了芝麻的那一面,而後大口咬下。
*
吃過飯後,盛暮在院子裡曬了會太陽。
這兩天精神太緊繃,好不容易能逮着空歇一會,她要好好放松一下。
她辦了椅子在院子裡四仰八叉地躺着,沒一會就感覺身邊似乎多了一個人。
盛暮眼都沒睜,擡起胳膊就往一旁胡亂地抓了一把。
好像是抓到了晏随星的衣服,似乎還把它扯亂了?
盛暮感受到布料在手下移了位置,而後耳邊傳來晏随星有些無奈的聲音:
“小師姐。”
這聲叫完後,盛暮感覺自己模糊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但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松開了爪子,說:“嗯?”
晏随星似乎是蹲了下來,他湊了過來,腦袋和她平齊,溫熱的鼻息灑在盛暮耳廓。
他也不說話,就蹲在這,盛暮能感受到晏随星的視線落在了她臉上,輕輕柔柔的,完全沒有讓她感覺到不适。
陽光正好,風也溫和,身邊還有晏随星。
盛暮居然也就這樣躺在躺椅上,又睡了個回籠覺。
這幾日都是這樣過的。
前幾天事情太多,忙得腳不沾地,現在把任務一條條縷清布好,盛暮倒是也能撈着幾日的休息時間。
晏雲兒那邊傳了口信,說三日之内會給盛暮答複。
盛暮不知道她有沒有見寇左,或許是親自見了,又或許是手下差人與寇左達成了什麼交易。
這都不重要了。
晏邱失蹤的真相對于盛暮而言并不是一個必須要知道結果的事情,相比于這個,把晏毓從獄裡提出來,顯得更要迫在眉睫些。
風雨欲來。
晏宜年死生不明,晏毓還在獄中待着,晏雲兒那邊也有寇左的事情。
原本應當是一團混亂的妖族在這種狀況下,竟顯得還有些安穩。
于是盛暮甚至還能多分出點心神,去看妖族這藍藍的天,青青的水,還有屋外栽種的那幾棵高大芳香的樹。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