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三線,這幾年發展停滞,奔四線去了。小時候學校澆過冰場,現在不知道了,很久沒回去過。”盧雪見不太想聊這個,隻說,“我不會滑冰。”
許朝陽歪在一邊自豪揮手,笑道:“不算事!不滑冰就打出溜滑,咱東北孩子沒有不會打出溜滑的,到時候我帶你去,那邊還能租爬犁,我拉你。不是跟你吹,我拉爬犁一絕!”
風果然變涼了。
盧雪見攏着風衣領口問:“拉爬犁?”
“嗯啊。”許朝陽疑惑道,“慶陽不拉爬犁嗎?”
盧雪見笑:“有拉雪橇,不過是阿哈薩拉。”
阿拉斯加哈士奇薩摩耶,俗稱雪橇三傻。
許朝陽:“……我這還跟三傻兄弟競聘上崗了,失敬失敬。”
兩人都笑開了,歇息夠了就往廣場邊走。盧雪見嘴角一直噙着笑,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開心。
許朝陽說:“沒想到啊小盧同學,你還挺腹黑。行,看來你是找回這片黑土地的感覺了,不跟之前似的拘謹了。”
盧雪見疑惑:“我之前拘謹?”
她在北京的時候可是都被當成社交悍匪的。
許朝陽回憶着說:“你在網上的時候特像人機,簽合同之前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跨省的中介要當二房東賺我房子差價。”
“哦,”盧雪見爽快承認,“我在網上跟陌生人說話一般比較警惕。”
許朝陽點頭一笑:“小心無大錯,看來我通過了你的陌生人測試,能放心跟我視頻面簽。”
盧雪見還是笑。
許朝陽又提起說:“我剛才推薦的那個公園真不錯,從你租房的樓下直接坐1路就能到,這幾年不是要發展旅遊嘛,車裡打扮得挺好看。”
盧雪見回憶道:“我以前在北京擠公交都被推到後邊去過。”
許朝陽聞言笑開:“在咱這就不用擔心了,沒那麼多人,除了老頭老太太沒啥人坐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傻,中和了鋒利的帥。眼神清亮,更像個青春男大了。
盧雪見岔開話題問:“你這牌子做得挺好看,特意買的嗎?”
“好看吧!我這人審美一絕!”許朝陽一擺手,“我哪能花錢買這玩意啊,不夠圖蔽的。家裡有個追星的孩子,這是我蹭來的道具。”
孩子?
盧雪見心下一頓,看看許朝陽這張容易讓人未婚先孕的臉,倒也接受了這個意外的事實。
“喏。”許朝陽沒覺出盧雪見的心理變化,擡手一指道邊停着的SUV,“我車在前面,就那個車屁股上貼着皮卡丘的。”
盧雪見順着手指方向看過去,車後玻璃前疊放着一排玩偶,奇形怪狀的什麼都有。
許朝陽随口道:“小孩子喜歡。看習慣了我也順眼了。”
走近了看這些玩偶确實可愛,盧雪見點點頭,說:“挺可愛的。”
許朝陽打開後備箱放行李,幾秒的功夫後盧雪見拉開後座的門,許朝陽給她開副駕門的手落了空。
可能是大城市回來的人邊界感都比較強吧?許朝陽沒太在意,繞過另一邊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平穩啟動,許朝陽開始給她介紹:“你住的地方距離一中特别近,從家往外走一條街就是步行街,跟步行街十字岔開的是小時街,再往北走跟小時街十字岔開的就是長遠最大的學區了。一中旁邊還有個私立初中,那一片都是學校,學校對面一排小飯館,好吃的不少,你要是去的話就跟着學生走,哪家學生多就去哪家吃,絕不踩雷。”
下午兩三點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盧雪見解開了外套紐扣,伴着許朝陽的人工背景音,她靠在千鳥格的車内飾上舒服得眯起眼睛。
許朝陽從後視鏡掃了一眼,問:“我這車得勁吧?”
盧雪見“嗯”了一聲,說:“夠寬敞。”
“對呗,伸不開腿哪行?在車裡佝偻着跟皮皮蝦似的,也不好看呐!”許朝陽強調,“我一米八七。”
盧雪見:“……”
“哎大哥!”許朝陽一嗓子趕跑了盧雪見的困意。盧雪見撩起眼皮,許朝陽已經降下車窗跟對面喊,“你幹啥呢?我都給你讓開了,哥們你倒是走啊!”
對面的司機慢吞吞地挪出來,許朝陽關上車窗吐槽:“我最煩開車賣呆兒的,本來這道修得就跟打地鼠似的,還總有這種傻B司機。那手機就那麼好非得開車的時候看?擋害。”
盧雪見附和道:“我也煩。”
陽光跳過玻璃窗晃了盧雪見的眼睛,她一偏頭就能看到許朝陽骨節分明的大手。
剛才抓起行李箱時透着青筋的手腕正散散地握着方向盤,骨節在陽光下尤其好看。
這人從上到下都惹眼,想必從小到大都是招蜂引蝶的風雲人物。
盧雪見隻當自己是路過漂亮櫥窗的顧客,她沒本錢把展品帶回家,隻能隔着玻璃淺淺地看。
半晌,盧雪見收回視線,直接閉起了眼睛。
櫥窗限時開放,她賞玩的時間過了。
嘎吱——
車子緊急停下,許朝陽朝剛剛别車擠過去的老頭樂怒瞪一眼,又回頭安撫盧雪見,說:“沒吓到吧?”
語畢,他又隔空比了個手勢。
盧雪見頭頂問号,疑惑地“嗯?”了一聲。
許朝陽在一旁配音:“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會兒。這男女授受不親的,你自己胡噜胡噜腦袋吧。”
“……嗯。”
櫥窗裡的漂亮展品很有性格,大概小時候學過相聲,長大後做了幼師。
盧雪見瞬間心如止水,再沒了傷春悲秋的纖細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