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雪見問:“那你覺得我哪裡不一樣了?”
青稚想了想,說:“嗯……上次你說自己不勇敢的時候,我就覺得老師你有心事。但是我并不覺得你不勇敢,隻是覺得,老師比以前要豐富很多。”
盧雪見對青稚給自己的比喻很好奇,她問道:“哪種豐富呢?”
青稚挽住盧雪見的胳膊,撒嬌道:“接地氣了,變生動的那種豐富。”
盧雪見愣怔一瞬,低頭笑了。
她教青稚的那年剛剛失憶,除了按部就班的培訓機構教學,她找不到生活的支點。後來盧雪見離開教培機構,考了S省的教師編,青稚成了她在北京的足迹裡唯一留下的朋友。
盧雪見說:“以後别叫老師了,咱們是朋友,叫我姐姐吧。”
青稚早就想這樣叫了,聽完眼睛一亮:“姐!”脆生生的,聽着就讓人高興。
盧雪見擡手去夠頭頂的丁香樹枝,很幼稚,但她還是做了。
青稚說得沒錯,來到長遠,她确實接地氣了。黑土地能給她力量,每一腳踩上去都是踏實的。
也或許,是因為她身邊有人時刻準備扶穩她,不會讓她一腳踩空摔在地上。
中午盧雪見要帶着青稚出去吃,但青稚拒絕了。
“那邊的人會告狀,等過了這半年的,我就能自由活動了。”青稚撇撇嘴,“夠煩人的。”
盧雪見知道青稚家庭複雜,聞言也沒再勸。
兩人隻在學校待了多半天,顧灼報的短跑和跳遠都進了決賽,下午的長跑和接力估計也沒什麼懸念。兩點多的時候許朝陽就帶着盧雪見離開,中午他們在學校附近對付了一口,許朝陽準備帶盧雪見去吃大餐。
“不等小灼嗎?”盧雪見問。
“他跟同學聚餐,比咱們吃得好。”許朝陽問,“想吃什麼?”
盧雪見說:“都行。”
許朝陽一笑:“行吧,那我定了。緻富路新開了家烤肉店,朋友說味道不錯,就是遠點,開車十幾分鐘,沒問題吧?”
盧雪見點頭:“沒問題,還不餓。”
許朝陽巴不得多跟盧雪見享受二人世界,哪怕不說話他也覺得怪浪漫的。盧雪見躲着自己又能怎麼樣啊,人又不會跑。
許朝陽心裡吹了個口哨。
正趕上店裡做活動,情侶套餐打九折,寓意長長久久。店員熱情推薦,盧雪見臉上尴尬一笑:“我們不是——”
“朝陽?你來吃飯啊。”
來人打斷了盧雪見開口的婉拒,直接站到許朝陽身邊扶住了他的肩膀。她直接邀請道:“碰見了就一起吃吧,我和我姐妹也兩個人。老闆說今天有優惠,結果我倆也用不上啊。不然咱倆湊個情侶套餐?這便宜不撿白不撿。”
盧雪見眼皮一跳,低頭擺弄幹料盒。
許朝陽直直地看着盧雪見,似乎要把盧雪見的發旋盯出坑。他面上還要應付不速之客,心累地說:“李老闆家大業大的不差這點優惠,就别取笑我了。”
“誰取笑了,我是認真的。朝陽,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啊?都是單身,一起吃個飯怎麼了?”李羽婷掃了眼盧雪見,對許朝陽說,“她剛才說的我聽見了,你們不是情侶。”
“抱歉——”盧雪見忽然起身,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現在是什麼臉色,從剛才起她腦中的弦就崩了。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女生是誰,不知道她和許朝陽有什麼牽扯,不知道她追了許朝陽多久,盧雪見隻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盧雪見無法再否認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喜歡許朝陽。
她的頭很痛,記憶的碎片是摔碎的拼圖,她拼不上許朝陽的那一角——喜歡上了自己不記得的人,這種感覺太荒誕了,她不由自主地心慌。
盧雪見直直地望向許朝陽,狼狽地保存最後一點體面:“你們先吃,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