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雪見回家後把自己揉進床裡,被子一蒙,剛剛落荒而逃的尴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直沖鼻尖和眼眶的酸。
她在吃醋。
在小心翼翼地吃醋。
午後的陽光穿過玻璃窗,在床上照出一角刺眼的光圈,正落在她用被子裹成的繭上。日頭隔空加熱她去而複返的暧昧心事。
她後悔沒有順水推舟跟許朝陽吃情侶套餐,反正店裡也不會真的計較他們是不是真的情侶。
不然也不會搞得自己這麼被動。
被子裡稀薄的氧氣催生倦意,盧雪見扯開被子一角,又卷到自己身前,在床上顧湧兩下,下巴費勁地去夠枕頭,就這麼倉促又随意地睡着了。
盧雪見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變成了上帝視角的第三人,旁觀自己的過往。
北京的三月春風吹開了枝頭的白玉蘭,她在衣櫃前換了好幾套衣服,終于是時間戰勝了選擇困難症,她終于踩着手機鬧鈴奪門而出。
下一秒,畫面變成了地鐵機場線,機場到達大廳裡人不多,她小心比對着航班時間,她站在最前面,臉上一直挂着笑。
可她身邊經過了無數人,他們像開了鏡頭模糊特效,一陣風似的刮過盧雪見身邊。
直到下面的兩班飛機都落了地,到達大廳裡的人所剩無幾,她還是沒接到要接的人。
盧雪見看見自己失落地回了家,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險些被一輛急速轉彎的老頭樂撞到,她摔在人行道上崴了腳,手機也飛了出去,沒留意到手機淹沒在車流人聲下的電話鈴聲。
她忍着腳腕的刺痛站起身,還沒等走到對岸,綠燈轉紅,對面車流啟動,從她身邊刷刷飛馳而過,盧雪見被困在交錯的疾馳裡動彈不得,突然就昏了過去。
上帝視角的盧雪見終于記起了自己失憶的始末,也終于看到了自己錯過的那通來電人的名字——朝陽。
盧雪見心裡一緊,像被瞬間抽空了氧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急促地從噩夢中驚醒。心髒連血帶肉地攪在一起,比發現自己喜歡許朝陽時還要難過。
她記起來了。
全都記起來了。
失憶後她請了假休息,半個月的病假不足以讓她的腳腕恢複健康,但扣掉的工資更讓她肉疼。
在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後,盧雪見去買了新手機,補辦了電話卡。後來她收到了派出所的電話去認領丢失的手機,卻隻拿到一個被格式化的空殼。
[盧老師在忙嗎?不接電話是不是生我氣了。如果你不想聽我的聲音,就微信聊聊天好嗎?]
微信裡的天蠍座emoji就是許朝陽,可盧雪見忘了自己給他的備注,還陰差陽錯地把他當做白天剛來聊騷自己的學生家長,起手一個拉黑。
她親手斬斷了和許朝陽複聯的最後一條通路。
盧雪見捂住臉,許朝陽該是在什麼心情下重新找到自己,再用Horizon的身份陪在自己身邊的?
她又想起那幾條Horizon主頁裡IP在北京的微博,許朝陽是去北京找過自己吧?盧雪見連忙翻出許朝陽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