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片刻功夫，待妮娜離開地牢回到剛才的走廊，就發現到處都是頹桓敗瓦，地面還有積水。

走廊裡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地面積滿了水，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貝克似乎為了找入侵者而在這地下研究所中制造出不少大大小小的洞，什麼東西着火的氣味傳來，曬水器都已經自動觸發了。

變成這個狀态的貝克似乎比起在城鎮時強大多了，與之相對，作為人類的理智似乎已經消失，甚至沒有顧慮到這座地下研究所的構造是否牢固。

遠處存放着大量儀器和高壓電器的房間讓妮娜更加緊張。如果火勢蔓延到那裡，随時可能引發爆炸。如果他們不盡快離開，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他們動作慢了，不死也得重傷！

“妮娜……你……一個人跑……”

在她躊躇之際，羅低啞的聲音在妮娜耳畔傳來。

“……你在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丢下你？”妮娜咬着牙，語氣堅定。

“我不能讓你……因為我……”

羅在混沌間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想擡手使用手術果實的能力，卻發動不了半點，再呼出沉重的一口氣，把腦袋挨在妮娜的脖頸上。

第一次看羅展露出如此虛弱的模樣，妮娜不知為何生出一絲心痛，她反手撫上羅滲着冷汗的臉頰：“别說話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無論如何都會救你。”

——多年前是這樣，現在也同樣。

她的聲線平緩而堅定——這句話既是說給羅聽，也讓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決心，她鄒起眉頭，就憑着記憶往出口逃去。

……

…

警報聲此起彼伏，天花闆灑下的水将妮娜和羅的衣服徹底浸濕。

或許是水霧遮蔽了視線，妮娜在逃跑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受了傷。一塊碎石砸中她的額頭，鮮血順着臉頰流下。

她擡手把血迹擦去，覺得雙腳的步伐越發沉重。

“怎麼到處都是亂石堆，路都被堵死了……貝波他們能順利逃出去嗎？”

身後，羅的傷口原本已經止血，但在被她背着奔跑的過程中再次裂開，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她的半邊衣服。

火勢蔓延，空氣中的氧氣似乎越來越稀薄，妮娜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這真是妮娜人生中最狼狽的一天——她都開始懷疑自己已經沒辦法逃出這棟建築物了。

妮娜盡力的往着地面的方向跑，好不容易，終于走到最接近地面的一層。

“羅！别擔心，隻剩下最後一層！就要回到地面了！”

即使知道羅已沒力氣回答，妮娜還是高興地說道。

她正要松一口氣，但也就在這個瞬間，一聲足以令她絕望的巨響就從身旁傳出。

——轟隆！

一個西瓜般大的拳頭貼着她的臉擦過，她慌忙往後一躍，下一面就見到貝克從洞窟中探出頭來那個驚喜又病态的模樣！

“……找到你了，藍發的小老鼠！”

妮娜臉色一青，幾乎要哭出來，此刻的她已沒有半點力氣戰鬥了，但她還是忍耐着疼痛，在鮮血淋漓的手上裝備上了她的龍爪。

隻差一點點了，她才不會放棄！

貝克看她無助顫抖的樣子滿意極了，嘴角咧得老高，毫不猶豫的就朝嬌小的妮娜揮拳！

“我要殺了你！”

巨大的拳頭以料想以外的高速朝妮娜的方向襲來，卷起令人刺痛的疾風。

妮娜把雙手擋在身前想阻擋，但是，料想中的沉重卻沒下來……

反而，空氣中出現冰塊清脆結成的聲音，周圍的溫度亦急劇下降到零點！

……

…

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整個房間瞬間被冰雪覆蓋。貝克的拳頭在妮娜眼前凝固成冰，她瞪大眼睛，立刻明白是誰來了。

“是青雉……！”

妮娜低聲呢喃，心中剛剛松了一口氣，貝克的體溫卻迅速融化了冰塊，拳頭再次朝她襲來。

“……快躲開！蠢貨！”

青雉的聲音從貝克身後傳來，妮娜下意識蹲下身體，躲過攻擊，随後繞過貝克龐大的身軀，視線與青雉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是一張十年不變的臉，黝黑的皮膚、蓬松爆炸頭搭配頭巾，過去兩個月，青雉外在看起來并沒有改變，但妮娜竟覺得有點懷念。

與之相對，青雉看着那傷痕累累的小姑娘，比想象中更狼狽的身影使他心髒揪緊，連操控着的冰塊都暴漲了一瞬！

她以往在他身邊，從來都是笑容滿臉、渾身仿佛泛着光一般的女孩，偏偏現在她才離開兩個月，就渾身髒兮兮的出現，其中一隻眼甚至被自己的血糊住了，都睜不開。

“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本以為是感人的重逢，但妮娜卻感覺青雉現在很生氣……

還是前所未有的生氣。

那總是寫滿慵懶與漠不關心的雙眸此刻充斥着妮娜首次見的怒火，他高挑的身影站在妮娜面前，一邊用冰吞噬着那火勢、一邊嘗試用冰阻擋貝克那怪物。

“我……不是，我們隻是偶然來到這裡，想找‘蜜土’，結果被教會當成入侵者，他們擄走了我們的船員……地下室還有很多受困的人！青雉，你要去救他們！”

妮娜緊張地解釋着，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在青雉面前，她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害怕被責罰的小女孩。

青雉看着她畏縮的樣子，心中更加痛楚。他從未對她發過這麼大的火，但此刻的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以前從未對她發過真火。